仁德医院,苏染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听说医院送来了两名重伤的患者,对此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医院这种地方最不缺死人。
苏染本来要回科室的,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一个小护士看她还那么悠闲,一脸轻松的样子,问道:“苏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染微笑道:“那我应该在哪儿?”
小护士一脸不知相信的说道:“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刚刚送来两名重伤患者。”
“我知道啊。”
“其中一个是叶警官,另一个…”
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苏染听到“叶警官”这三个字,连忙跑向手术室。
苏染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叶黎和许杨刚被送进去,因为叶黎先一步被送过来,傅柏自然就紧紧跟着过去。
“苏医生,其余医生都在手术上,这里…”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苏染就抢先一步说道:“把他推进去,手术我来。”
卓帆见苏染要走,拉着她,说道:“苏染,这里面躺着的老大,你现在要离开,去救许杨,这说的过去吗!”
苏染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用力挣开卓帆的钳制。
她走到傅柏面前,含着眼泪,“学长,拜托了。”
傅柏点点头。
在傅柏进手术室的时候,苏染也转身离开。
她刚走了两步,突然转身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叶黎,几秒钟后,消失在手术室门口。
孙耀因为过度惊吓也被送了过来,看着苏染去救许杨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医生怎么还这个样,放着警官不救非要去救一个恶人”
乔铎和卓帆站在一旁,他们的关注点都在叶黎身上,根本顾不上孙耀。
十五分钟后,贝若依从手术台上下来,才听说叶黎重伤进手术室的事情,连忙跑到手术室门口。
孙耀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正好贝若依又赶了过来,自然而然就交给她。
贝若依给孙耀处理伤口的时候,孙耀的嘴里止不住的念叨,贝若依只当他念叨的是许杨,并没有理会。
直到他最后一句说的是苏染名字的时候,贝若依最后包扎的那一下特别用力,孙耀疼的“嗷”一声。
“你干什么!”
贝若依倒是非常淡定,“这么害怕疼就闭上你的嘴。”
孙耀心里本来就有气,现在一个医生都能这样跟自己说话,难免心里不痛快,“你这个医生怎么这样,小心我投诉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贝若依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不是听你吐槽。”
孙耀气的还想还嘴,但却被乔铎的目光所震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怎么一个比一个吓人。
一个半小时后,苏染那边成功结束,因为子弹根本没有打在要害上,手术过程并不复杂。
叶黎的射击技术大家都是知道的,那么近的距离,他如果想要许杨的命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许杨活了下来,就证明他根本没有想要许杨的命。
苏染过来的时候,徐刚、姜院长、慕阿姨甚至还有很多医院的医生,警局的领导都在手术室门口。
已经两个小时了,叶黎还是没有出来,苏染不敢想象手术室里面的场景,尽管她看过无数次,可她还是不想面对。
贝若依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道:“小染,你来了。”
苏染一言不发,双眼直视着紧闭的手术门。
孙耀看见苏染过来,走到她身边冷声说道:“刚刚还在救罪犯,现在来这里装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伟大啊!”
苏染仍旧一言不发,眼中含泪看了一眼身旁的贝若依和乔铎,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绝望。
孙耀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录像,用手狠狠扯了一下苏染的白大褂,强迫着苏染看着摄像头。
“请问这位选择先救罪犯而不救刑警的苏染医生,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苏染看向他,情绪突然激动,“因为他是我未婚夫,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活着!”吼完这句话,苏染像是积压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一样,快速的恢复平静。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问我的问题。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责任,不管病人的身份是罪犯还是刑警,我都会救,因为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慕婉拉着她坐在长椅上,“染染,叶黎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傅柏。”
苏染手冰凉,她本以为看惯了生离死别,就不会觉得难过,可对叶黎,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傅柏从里面出来,苏染和他四目相对,恍然间似乎看懂了他眼中隐藏的含义。
“对不起…”
后面的话苏染听不见了,这三个字她对着无数病人家属说过,也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苏染,还可以见最后一面。”
苏染现在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但她的眼睛连眨不眨,僵硬的一步一步往前走,那几步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永远都走不完。
阿黎,难道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傅医生!生命体征又恢复了!”
傅柏听见这句话又匆匆跑回。
阿黎,你是不是听见我说的话了,所以你才醒是不是?
苏染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门口,任谁上前说话,她都缄口不言。
突然她感觉手上多了一个布袋,她还不及打开,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傅柏出来的时候,苏染大气都不敢喘,她生怕再听到噩耗,直到傅柏说手术成功,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倚着墙的苏染却突然哭了,身体顺着墙壁往下滑,她拆开刚刚乔铎给她的布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张纸条和一枚戒指。
纸条上写着:我经历着随时都可能离开的风险,本以为此生了无牵挂,可你,却让我没有了了无。
她布袋里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蹲在旁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一个星期之后,苏染得知叶黎从病房醒来的消息,放下手中的一切,赶到他的病房。
两人四目相对,都扬起微笑,那一眼就好像他们初次相见,只此一眼,一眼万年,便再也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