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认“姐”
许是心虚，又许是愧疚。
反正，自昨天晚上和娄晓娥吵过一架以后，许大茂在家里一直都表现的极为老实。
今天一早起来，还主动熬了粥，煮了鸡蛋，想要在娄晓娥的面前表现一二。
只不过娄晓娥早就已看透了他内心的本质，要不是和许大茂有言在先，定好了离婚的日子，又害怕家中父母替自己忧心，只昨儿个就要再回娘家去，哪里会继续留在这四合院里头？
所以，许大茂的这番表演完全就做了无用功。
娄晓娥完全无视了许大茂所有献殷勤的举动，根本就不准备去拿许大茂准备好的白粥、鸡蛋来当早餐。
而是自己又去拌了咸菜，烧了热水，就着吃了半块饼后，便径直离了家门，往单位上班去了。
娄晓娥的冷然相对，让许大茂只觉着自己的一颗真心满腔热血全都被娄晓丢进了泥地里，临走还拿脚用力踩了几下，实在是气愤的离开。
眼瞧着娄晓娥离去的背影，许大茂恨得牙根直痒，两只拳头更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攥在了一处。
要不是清楚娄晓娥的脾气，生怕惹得她与自己鱼死网破，许大茂是真的曾有过打老婆的念头生出。
而在此时此刻，他心里的这种念想更是变得愈加炽烈了起来。
“妈的。”
嘴里骂骂咧咧一句，看着自己已在桌上摆了有好一阵的，那两碗自己精心准备的白粥，许大茂恨不得将桌上的粥碗扫落在地上，以此来做个发泄。
只是想想自己的荷包，许大茂终究还是选择忍了下来。
盛粥的瓷碗并不便宜，今天特意拿出来用以熬粥的白米更是稀罕物。
自己的私房钱里才刚刚少了两百多块，这两天为了讨好秦京茹欢心，又花费了不少。
丢了这桌上的白粥鸡蛋？
许大茂可舍不得。
强压住心里的怨念，许大茂一个人吃了两人份的早餐，撑的都有些走不动路了。
虽说对许大茂来说，每天去厂里上班，迟到早退都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
只是因为昨天被老石给摆了一道，害的许大茂不仅没有完全尽兴，还让娄晓娥那里又加深了对自己的怀疑。
老婆是没法儿打的。
至少目前来说还得把娄晓娥继续好好供着。
那么，去厂里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整治一下老石，把昨天受到的屈辱全都报复回去，在许大茂这里，便是当务之急最亟需做，也最能让他一解胸中气闷的大事。
吃饱喝足以后，许大茂也不去收拾桌上的碗筷，穿好棉衣，锁好房门，就大步的走出了家门。
头顶阴沉沉的天色，以及零零星星飘落的小雪花，让许大茂直到走进轧钢厂的大门，也仍然还黑着一张脸，远远瞧去，完全就是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是以，有那能和许大茂多多少少有有些交情，可以说的上话的主儿，即便听说了昨天下午的事情，此时也不敢凑到许大茂近前去问他具体的经过。
只能在等许大茂走远以后，才与身边的朋友一起，继续说起老石昨天闹出的那个大笑话，以及被老石掀了被子，却发现只穿了个裤衩的许大茂的狼狈样儿……
许大茂并不知道自己已又一次成了厂里工友们口中的话题人物。
当然，即便是知道了，对如今的许大茂来说，他也并不会如何在意。
所谓麻烦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说的，正就是许大茂现今的这种状态。
一步疾行着来到自己的放映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还不等许大茂把放映站的门打开。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轻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许大茂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在风雪中等候多时，早就已被冻得脸蛋通红的秦淮茹。
“秦姐，你怎么在这儿？”
秦淮茹的突然出现，让许大茂不由愣了一愣。
不过许大茂反应也快，只在瞧见秦淮茹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立即收起了脸上的阴沉，转而化作了柔和无比的温暖笑意。
“秦姐，快跟我去里头坐坐，喝杯热水。”
“哎呀，瞧你这样儿，该是等了有好一阵子了吧？”
“要是真把我的秦姐冻出个什么毛病来，那可就是我许大茂一辈子的罪过咯！”
看到秦淮茹以后，许大茂嘴里絮絮叨叨的，就没有停下来过。
尽管明知道许大茂嘴里说出的话，十句里能有足足九句都是假的，只是秦淮茹听在耳朵里头，却仍然感觉到无比的受用。
她也不在乎马上就要到了上班开工的时间，笑呵呵的与许大茂说着话，和他并肩一起走进了放映站里头。
浅浅的一道房门，将外头的风雪全都挡了下来。
秦淮茹对着双手连连哈了几口气，又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蛋，才觉着自己身上又渐渐的有了温度。
看到秦淮茹的这番动作，许大茂笑着摇摇头，道，“秦姐，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吩咐？”
一边说着话，许大茂一边去到桌子旁边，找个搪瓷杯子，倒了半杯热水进去，然后给秦淮茹拿了过来。
“我这壶里的水虽然是昨天才打的，不过才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倒也还有些温度，暖身子是够用的。”
许大茂笑呵呵的道，“你现在喝正好，都不用多等它几分钟！”
秦淮茹连忙道了谢，将许大茂递来的水杯接在手上。
等她喝了一口热水下肚，果然，整个人立时就感觉到暖和了起来，可比她刚才既哈气又搓手的管用了许多。
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秦淮茹深吸口气，转头往许大茂面上看去。
脸上的笑容已收了起来，整个人说话时的语气，实在是严肃的很，“大茂，我今天来，是有事向和你说。”
秦淮茹此时的态度，让许大茂心里一紧。
他思绪急转，连忙猜测起了秦淮茹的真实来意，同时又在嘴里打着哈哈，“您是我亲姐，有什么事，只在院里就安排了，哪里需要弄的这么正式？”
秦淮茹却冷笑着道，“亲姐？”
“说起来，等到以后，你倒真应该喊我一声姐姐。”
她盯住许大茂的眼睛，缓声问道，“你不会也想告诉我说，京茹昨儿个，真的是在中午时，就已经提前回了家吧？”
提到秦京茹的名字，屋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就此变得有些凝肃了起来。
尤其秦淮茹还做出了一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的自信模样，更让昨天在秦京茹身上犯了大错的许大茂心里打鼓不已。
他很清楚，这件事，在如今的节骨眼，是万万都不能被暴露出来。
不然的话，不止自己升职提干的希望要就此破灭，他那两百块钱，也要全部打了水漂。
只迟疑了短短一瞬，许大茂就连忙在脸上堆满了笑，开始出言对秦淮茹做起了试探，想知道对于昨天的具体内情，秦淮茹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
许大茂却不知道，秦淮茹其实并不清楚他许大茂究竟和秦京茹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猜到秦京茹许是吃了亏，可这个亏到底有多大，她心里却也没有个准数。
不过，许大茂也并不知道秦淮茹其实只是从槐花那里问出了一些消息，至于昨日里的更多内情，仍旧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他只当秦淮茹与秦京茹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昨天事出紧急，秦京茹慌乱之下，会给秦淮茹透露一些消息，却也无可厚非。
两个人互相试探，言语中机锋暗藏。
就这么拉扯了有好一阵子以后，最终，却还是许大茂落了下风。
好在秦淮茹并没有趁此机会对许大茂做出什么威胁，只是以秦京茹姐姐的身份，要许大茂做出以后必须要娶秦京茹为妻的承诺。
“我家京茹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姑娘，就这么被你坏了名声。”
“你不想着承担起你作为男人的责任来，怎么能行？”
面对秦淮茹咄咄逼人的气势，许大茂无奈之下，只得说出自己肯定会和娄晓娥离婚的话。
“秦姐您就放心，最迟明年开春，我肯定会和娄晓娥离婚！”
秦淮茹哪里知道许大茂和娄晓娥之间早就有了个离婚的约定，只当是自己一番威逼所达成的功绩。
听到许大茂这样的回答，顿时就高兴的厉害。
再与许大茂说话时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只是，即便如此，秦淮茹刻意摆出的“姐姐”的姿态，让本想要如以往那样碰一碰秦淮茹的手，反而却因此得了一记白眼的许大茂，心里可实在是不痛快的很。
秦京茹已经拿下，秦淮茹却还没能吃到嘴里。
再加上秦淮茹今天做出的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许大茂先前想要姐妹双收的那个妄想，如今已然变得变得越来越像个执念。
“且等着吧。”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许大茂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正在此时，秦淮茹眼看已经再没有了其他什么可谈，且因着秦京茹的事，自己往后还可以轻轻松松的将许大茂拿捏在手，当成助力，便站起身来，提出了要告辞离开。
许大茂见状，也急忙站起来，送着秦淮茹一起走出了放映站。
开工的电铃早就已经响过，此时外头的路面上再看不到任何一名胡乱闲逛的工人。
只是，秦淮茹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些一样。
她看得很明白。
就算被曹主任借着迟到的由头大骂一顿，甚至于再扣了今天的工资。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相比于将许大茂彻底拿捏，掌握了这么一张长期的饭票，来自曹主任那边的麻烦，不过就只毛毛雨啦。
两个人一起走到路口，站在雪地里，秦淮茹笑着冲许大茂眨一眨眼。
“大茂，秦姐我可等着你给我端茶，喊我姐姐的那一天。”
“现在想想，可着实让人期待的很呢！”
说话时，秦淮茹这里笑得花枝乱颤，意气风发。
许大茂虽也在笑，可他的心里，却实在苦闷的厉害。
不由得，他便开始回忆起了昨天下午的场景，秦京茹那张与眼前人有至少五分相似的脸，竟忽然的就在记忆里完全变成了秦淮茹的样子。
而在与此同时，许大茂心里又一次恶狠狠的发了誓。
“秦淮茹，我的好姐姐。”
“你给我等着吧！”
貌合神离的两人，在路口位置说了几句客气话，正准备要就此分开。
却在此时，两个人突然同时瞧见，从不远处的路面上，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的李副厂长，正在往他们两人的这个方向走过来，眼瞧着就要从他们两人跟前路过。
看到李副厂长，许大茂心里已在组织着各种拍马屁的好听话，但秦淮茹的脸上，却只在瞬间就已变了颜色。
“大茂，我得赶紧回车间去了。”
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把钥匙，塞到了许大茂的手里。
而后冲着有些迷惑不解的许大茂简单解释了句，说这是厂里仓库的钥匙，让他帮自己转交到李副厂长的手上。
等说完这些，又再嘱咐一句，“别忘了我家京茹。”
随后，便立即转身，小跑着往与李副厂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嗯……那边，与秦淮茹她们车间，也同样是相反的方向。
秦淮茹跑的很快，只眨眼就已没有了踪影。
许大茂还以为秦淮茹是急着回车间上班，一时跑错了方向，反正厂里的路都是通的，无非多跑几步罢了，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不过，他与秦淮茹能瞧见李副厂长，李副厂长那边自然也能看得见他们。
只远远看到秦淮茹在和许大茂说了两句话后，便立马跑着离开，连看也不看自己，明摆着是要躲着和他见面。
想起昨天晚上被秦淮茹放了鸽子，害自己在那空无一人的杂物间里枯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李副厂长的心里就有熊熊怒火升腾而出。
“秦淮茹？你给我站那儿！”
人还在远处，就有雷鸣般的一嗓子，已经从李副厂长的喉咙里喊了出来。
只不过秦淮茹跑的太快，李副厂长又不可能不顾影响，也跑着去追秦淮茹。
所以，他最终只能眼睁睁瞧着秦淮茹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不见，反是有一个腆着笑脸的许大茂，从道路一旁快步凑了过来。
为了避免许大茂多想，李副厂长只能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对方没开口之前，一边指着秦淮茹离去的方向，一边冲许大茂怒骂道，“许大茂，你和秦淮茹两个在瞎搞什么？”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你们两个居然还在外头闲逛，心里到底有没有装着厂里的规章制度，嗯？”
莫名其妙的就被李副厂长臭骂了一顿，让许大茂很是有些不解。
照他的印象，李副厂长可不是个会死抓着厂里的规章制度不放的人。
尤其他们两个眼下所处的位置，又没有个什么外人能看到他们，所以李副厂长的这些表演，其实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许大茂还当李副厂长是在其他地方受了什么气，所以才会借题发挥，在他这儿发泄一下。
能让领导发泄怨气，或许此时此刻会有些不好受，但等到事后，自己肯定能得到来自领导的补偿。
因而，别看许大茂眼下是在挨着骂，可他心里却美滋滋的。
心情还算不错的他，在眼见到李副厂长已经骂够了以后，又立马拿出了秦淮茹刚才请他代为转交的那把钥匙。
准备以此为由头，和李副厂长说一说话，表一表忠心。
然后，许大茂就清楚的瞧见，李副厂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了下去，连带着，他瞧向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凶狠不善了起来。
淦！
被那个臭娘们耍了！
此情此景，许大茂哪里能不明白，秦淮茹和李副厂长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事的，而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是中了秦淮茹的套，被她给利用了一把。
难怪她刚才走得那么急！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许大茂心里对秦淮茹存了再多的怨念，都无法让他扭转眼前的局面。
暂不说面对李副厂长的怒火，自己此时与秦淮茹撇清关系，还有没有用处。
只秦淮茹最后离开前，那状似随口说出的一句“别忘了我家京茹”，在许大茂这里，也已经变成了让他根本无可奈何的威胁之言。
他能怎么办呢？
如果许大茂昨天能管住自己的裤腰带，此时自然能够不顾秦淮茹的死活，把李副厂长的怒火悉数都引到她的身上去。
只是，他毕竟已做了错事。
一步错，步步错。
此时此刻，面对秦淮茹的暗暗威胁，许大茂别无选择，他只能在想法子赶紧把自己摘出来的同时，赶紧给秦淮茹擦屁股！
无奈之下，许大茂陪起笑脸，强打精神冲李副厂长说起了话，“李副厂长，您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啊？”
看着李副厂长阴沉似水的面色，许大茂心里清楚，自己眼下所面临的这个难关，可一点儿都不比昨天下午，老石领着一大堆人来自己家里捉奸时能更加轻松……
许大茂倒还真不愧是许大茂。
面对李副厂长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硬是舌绽莲花，在一番言语过后，把李副厂长这里的怒气给安抚了下去。
“你个小子。”
指着许大茂笑骂一声，李副厂长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而是在又不死心的往秦淮茹离开的方向瞧过一眼后，缓声开口，冲许大茂安排起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