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肉
李副厂长问得随意，但许大茂却不敢随随便便的就对李副厂长作出回答。
他当然清楚李副厂长此时问的是哪一件事情。
不就是对秦淮茹的那么点儿心思嘛。
同时，他更清楚以李副厂长的脾气，如果自己此时敢给出一个不能让李副厂长满意的回答，那么，自己此前在李副厂长身上所做的诸多投资，恐怕全部都要落到空处去。
想想李副厂长刚才训斥自己时的样子，或许，等处分书里那两个月的观察期结束的那天，也就到了自己该离开轧钢厂的日子了。
毕竟，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领导，在许大茂的眼里看来，从来都是他的处事铁律。
在这种思维想法的支撑下，许大茂是丝毫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就冲着李副厂长点起了头，“有了，有了！”
他陪着笑，冲李副厂长说道，“领导，我这里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您先听一听看？”
也就像许大茂所说，他此时提出的这个建议，确实是他心里一个并不算多么成熟的想法。
可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面对李副厂长暗含逼视的冷淡眼光，许大茂只能将心里的这个想法当成自己早已苦思多日的好主意给提出来，如此，才能换来李副厂长的满意。
更何况，在许大茂看来，自己的这个主意，未必就没有能够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真能成了，不仅能得到李副厂长这里的回报，最主要的是，也能狠狠的报复秦淮茹一回，让她知道，伙同秦京茹一起在暗中算计自己，到底能有怎样的下场！
打从开了口，许大茂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后悔的可能。
他很快就把心里的诸般杂思全部都收敛了起来，只口若悬河一样，笑着冲李副厂长解说起了自己心中的图谋。
“领导，我呢，是这样想的……”
许大茂说给李副厂长听的这个建议，其实也算不得如何复杂。
他先是举了此前的好几个旧例，让李副厂长能够明确的知道，想要让秦淮茹心甘情愿的去见李副厂长，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倒不如先造成既定的事实，再让李副厂长以权势压人。
到那时候，秦淮茹整个人都已经落进了李副厂长的手中，就算只是为了家里三个孩子的生活，秦淮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认命。
许大茂笑着问李副厂长，问他不会是真的想要和秦淮茹这么个寡妇谈一个恋爱吧？
李副厂长被许大茂逗得大笑不已。
然后，他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轻声冲许大茂骂道，“你可真是个坏蛋。”
许大茂嘿嘿笑道，“谢谢领导夸赞！”
对于李副厂长的评价，许大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因为只从李副厂长此时说话的语气里，许大茂就能够看得出来，李副厂长，已然是动了心。
而如果李副厂长真依着自己的建议去做了那样的事情出来的话，从今往后，他和李副厂长之间，可就当真是完全穿了一条裤子。
他许大茂，将彻彻底底的变成李副厂长的，自己人。
不等李副厂长问起自己整个计划的细节，许大茂又继续对李副厂长解说起来，他告诉李副厂长，今天下午厂里分肉，一旦下了工，所有人都会集合到食堂这边来。
到时候，许大茂借着秦淮茹爱贪小便宜的心思，告诉她能够多给她弄一点猪肉回家，很容易就能把秦淮茹哄骗到其他地方去。
“大家伙全都在食堂这边等着领肉回家，领导您可是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任何人给打扰好事呐！”
听到许大茂这样说，李副厂长眼光不由得就波动了一下。
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只是盯着许大茂的眼睛，幽幽的来了一句，“秦淮茹可不是个善茬。”
许大茂笑着道，“她连自己的小命都在领导您的手上攥着呢，她能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来？”
“再说了，等过几天，咱们的年底员工大会，可就要开了……”
李副厂长最后是笑着从许大茂这里走开的。
看得出来，对于许大茂今天的提议，李副厂长实在是满意的很。
而许大茂这边，他也很高兴自己的提议能让李副厂长满意。
此时，瞧着李副厂长离去的背影，许大茂整个人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心里瞬间就燃起了满满的斗志。
他好似已经瞧见了自己东山再起，重新恢复了过往荣光时的样子。
嘴角微微上扬出一抹弧度，即便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开始打扫起了厕所的时候，许大茂这里也依然在笑着。
以至于被几个去厕所小解，瞧见了许大茂这副模样的人传了出去，竟使得才过去一个下午的时间，厂里竟又多了个许大茂疯了的流言。
毕竟，要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哪个人会在扫厕所的时候咧嘴偷笑啊！
何雨柱可不知道许大茂和李副厂长之间已经定下了这样龌龊的一个计划。
六头大肥猪，上千斤肉，要在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依着厂里的花名册，将它们全部都分割成不同规格的几百份，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食堂员工里还有刘岚和杨师傅这么两个文化人充当何雨柱的副手，财务科的会计小毛，以及厂长办公室的秘书徐建业，也都被领导们派来了这边帮忙。
再加上马华等人全都不吝惜各自的力气。
所以，在何雨柱的统筹下，大家各司其职，终于是赶在下午三点半左右，把所有前期的准备工作全都做好了。
看着已经切割好，分别摆在几个大箩筐里，摞的和小山一样高的猪肉，何雨柱和所有人一样都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他冲着众人都夸赞了一句，然后，就以今天这场发肉工作的负责人的身份，开始发号施令了起来。
“依着往年的惯例，咱们还是先从各个机关科室开始发。”
“至于普通工友们那边，我这里已经列了一张表出来，到时候，就让他们按着顺序，以车间为单位过来排队领肉！”
小毛从财务科过来时，是拿了厂里的花名册的。
到时候，谁领了肉，领了多少肉，都要由小毛和刘岚一起，依着花名册上的名单，做一个具体的记录。
至于和何雨柱已经有了不浅交情的徐建业，作为厂办的文秘，他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代表杨厂长亲临，带来厂领导们对全厂员工的问候与关怀。
所以，他也要和刘岚、小毛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后头。
眼看到徐建业他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旁边的几张桌子上，也都摆上了摞满了肉的箩筐。
何雨柱算算时间，便笑着冲徐建业问道，“那咱们就让广播站那边开始通知？”
徐建业也笑着点头，“开始吧。”
他往旁边的食堂众人身上指了指，笑道，“咱们大伙儿啊，可都已经等不及咯！”
顺着徐建业的指点，何雨柱也往周边瞧了瞧，果然，食堂众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样子，看来，就等着到时候给厂里的工友们分肉呢。
何雨柱忍不住就又笑了起来。
他笑着喊了马华来，让他往广播站跑一趟，把食堂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事告诉广播站的几人。
事实上，今天早上的时候，于海棠就在广播站的大喇叭里，对全厂员工说了下午领肉的事。
等到中午休息，又念了好长一大段的广播稿，同样也讲的是这一件事。
是以，拖到现在，厂里的工友们，无论是文员又或者车间工人，可全都已经等的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连班都不上，一直就在食堂这边等着！
毕竟，在这个年头，买肉可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许多人家，甚至一整年都难以见到半点的荤腥。
仔细说起来，轧钢厂食堂隔三差五的会加点儿肉沫进去的员工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外头的人呢。
而好些人之所以削尖了脑袋要来轧钢厂上班，也未尝没有这里头的原因在！
马华离开以后，只不多一会儿，广播站的大喇叭里，就响起了于海棠清脆甜美的声音。
最开始的时候，自然还是惯例的说一些对厂领导和厂里福利政策的赞美之词，依着这样的节奏，要等到她最后说出“猪肉发放工作正式开始”这句话，还不知道要过去多少分钟的时间呢！
只不过，因为年前发肉这种事，早就已经是轧钢厂坚持了好几年的福利了，厂里的大家伙儿都很清楚会是怎样一个流程。
所以，于海棠这里才刚刚在喇叭里出了声，早就已经被通知过的各个机关办公室、各个车间，就都已经知道，发肉的好事，开始了！
是以，都不等马华从广播站折返回来，食堂这边，就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人。
当然了，因为眼下还没到工人下班的时间，所以此时过来的，便都是各个机关办公室里的文职人员。
有老石等宣传科的人，有小毛所在的财务科的人。
还有等到分肉时，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保卫科梁小山他们。
再等马华回来后，像什么生产科、技术科、销售科、设备科、计划科、调度科、人事科、组织部、汽车队、研究所……
大大小小的各种办公室，足足一两百号人，就聚集在了早就被收拾出来的食堂大厅里。
每个人都有相熟的朋友，每个人都在期待自己能带几斤肉、带什么样的肉回家。
以至于上百人在这食堂大厅里说说笑笑起来，一时之间，竟使得食堂这里居然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了许多倍！
眼瞧着这样下去，真等正式开始分肉，还不知道又得浪费多少的时间。
何雨柱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个凳子站了上去，然后冲着聚集在食堂里的大家伙儿高声喊道，“同志们，同志们！”
“大家先静一静！”
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以后，何雨柱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喊道，“发肉这事是咱们厂的惯例，大家不要争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拿。”
“大家赶紧排队领了肉回家，也好晚上回去炖一锅肉吃啊！”
站在凳子上面向众人，何雨柱笑着说道，“咱大伙儿也不用担心我何雨柱会贪墨了大家的肥猪肉。”
“厂领导既然把这分肉的活儿安排给了我，那我今天，就一定会从头到尾的，都秉持三个原则来做事情。”
有人立即问何雨柱，是什么样的三个原则。
而何雨柱这里，则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何雨柱突如其来的一声玩笑，惹得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等笑过以后，人群里有几个女同志便高声叫道，“何师傅，您的人品，我们大伙儿当然都是信得过的！”
随即，又有个穿中山装，领导模样的中年女人站了出来。
拍着手说道，“大家赶紧依着何师傅的安排，按照各自的科室排队点名吧！”
“除了咱们以外，可还有全厂几百位工友同志要来这里等着分肉呢，大家可不要给何师傅制造麻烦啊！”
何雨柱认得这位说话的中年妇女，是人事科的马科长。
他笑着朝马科长道了声谢，然后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再和徐建业一起协调着进行安排，总算是在五分钟以后，正式开始了今天分肉的工作。
“咱们先从人事科的同志开始，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同志，就来刘岚和小毛这边签字领肉吧！”
徐建业拿着厚厚的一本花名册，满脸带笑，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马小丽。
三斤。
而马小丽，正是刚才那位人事科马科长的名字……
肉，是早就已经切好了的。
徐建业这里念完了名字，而被念到名字的人再签完了字以后，就去到杨师傅、王姐、还有马华等食堂众人所在的另一边。
而杨师傅、王姐等人，也会在桌上摞着的不同规格的几筐肉里，取出其中的一块来，交到前来领肉的人手上。
再加上在一旁统筹全局的何雨柱，以及负责维持秩序的梁小山他们。
所有人都各有分工，各有职责在身。
在这种情况下，分肉的整个过程虽然略显嘈乱，不过仔细去瞧，倒也是井井有条的很呢。
虽然马小丽等厂里各个机关办公室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个近两百人。
不过，因为何雨柱他们这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缘故，所以等这一两百人的肉全部发完，时间居然才刚过去了不到四十分钟。
每个人到手的肉至少都有两斤，而且中间夹杂的骨头更可以完全的忽略不计。
是以，领到了肉的人全都兴奋不已。
他们中有的人，就像是财务科的马小丽那样，拿着领到的肉又回了各自的办公室里，只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
但还有一些人，却自己从墙角处取了长凳，直接就坐在了这食堂里头，相互间开始闲聊着打发起了时间。
而且，这些人还想再瞧瞧热闹，看看等接下来，各个车间的人依次过来，他们每个人又能领多少的肉、领什么样的肉回去。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不出别的什么意外的话，就只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以内，厂里工友们之间谈的最多的，肯定只会是今天分肉的事。
今儿个多瞧一些，等到下个礼拜，也能和其他人多聊一些东西不是？
毕竟，就他们这些平日里坐办公室的主儿，一天天的可着实是闲得厉害。
既然眼下回去办公室里也是闲坐着，倒不如就坐在这食堂里，还能更沾一沾大家伙儿的喜气，更添上许多的热闹。
何雨柱没有过多去理会这些人。
他们爱待着就在那儿待着好了，反正也影响不到自己太多。
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接过马华递过来的茶水缸子，满满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算是稍稍润了润已喊了多时，以至于早就干得有些冒烟的嗓子。
才刚坐了没多久，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电铃声响，终于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
何雨柱知道，这一下班，各大车间的工人们，铁定要在最短时间里全都涌到他这里来。
是以，何雨柱根本就不敢怠慢，立马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指挥着食堂众人，做好了重新开始忙碌工作的准备。
果然，也就一两分钟过去，就已有了跑得最快的工人，出现在了食堂的大厅里头。
再等了片刻功夫，整个食堂大厅里头，竟已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打眼去瞧，有那来得迟的，居然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已经找不着了。
在这种情况下，何雨柱只能再扯起嗓子，并着梁小山、徐建业等人，维持起了整个食堂里头的秩序。
好在工友们也都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再有几位车间主任也一齐出面，终究是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
工人们依着各自的车间站在一起，点了名，排了队。
然后，按照何雨柱这边早就定好的次序，开始依次上前，签名领肉……
因为秦淮茹所在的车间女工要多一些，所以，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她们车间被排在了第二个。
曹主任和赵姐等人虽然对秦淮茹仍还有着不小的意见，不过今天是厂里发福利的好日子，又恰逢过节，所以也都懒得和秦淮茹过多计较。
秦淮茹排在队伍的中间，很快就领到了属于她的那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