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顾子羽坐在崭新的桌椅旁，耳边是书灵喋喋不休的唠叨。
这书灵不知道多少年没见到活人，攒了一肚子吐槽，说起来没完没了。
而顾子羽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默默想了灵石和世俗银两之间的兑换率，心里才好受了些。
本来顾家管事看见狼藉的客房，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有让客人赔钱的道理。
谁知小厮往外清理零散杂物的时候，让顾思尘瞧见了。
这平素阔绰的顾家少爷上前查看一番，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师弟，你怎么能在别人家来试验法术？”
要知道顾家作为修仙家族，其中不仅有修士，更有成千上万的凡人在其中生活着。
顾子羽测试流音的举动极为不妥，假如音波的范围并非面前一丈远，而是三十丈的平切……
那在客院中路过的小厮侍女，面对修士的法术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恐怕会当场酿出惨剧。
这样一想，顾子羽也觉得后怕不已。
滥杀可不是他的性格。
因为身边无人倾诉，在回到焕然一新的房间后，顾子羽将自己对此事的想法说给书灵听。
这不知道活了千万年的老怪物听了，用它那带着大碴子味的口音对顾子羽表示赞赏。
“想当年，我跟着的人物可是修仙界里响当当的大前辈，可他手中的刀是存了守护之心，以此作为剑道根本。”
书灵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顾子羽有没有继续再听，就自顾自的说着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风云。
起先顾子羽还有些兴趣，可听着听着就发觉书灵说话仿佛自带光环，将曾经跟随的主人描述锝天地之间无所不能。
活脱脱一个骨灰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子羽准备进入修炼入定的状态时，书灵突然长叹一声，道：“你要不要来认字，我这本书好为人师，看你像个文盲一样大字不识，着实有些心痛。”
“上古的传承，落寞了啊！”
书灵口中说的认字，便是学习符文。
听到这话，本来有些疲惫的顾子羽一下子激灵起来。
“学！”
想要成为阵符师的第一步，就是要认识符文，而掌握符文数量的多少和简单晦涩程度尤为重要。
书灵掌握的符文和知识，恐怕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听到顾子羽的话，书灵顿时乐了。
“那我可把话说在前面，此非一日之功，我这做老师的可不会手下留情，放松了学生的课业！”
那自然是好的，顾子羽求之不得！
可就在他准备刚认的这位老师要讲出什么玄妙的知识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咳嗽两声，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书灵期期艾艾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当尊师重道，不如先给我找两份上好的墨水尝尝滋味。”
也不知道这千万年过后，已经换了人间的修仙界，又出现了什么新奇玩意。
正好顾家准备的客房里带了一张书桌，上面便有上好的松香墨。
顾子羽取来合水磨墨，又拿了一支毛笔沾着墨水落在书上。
就在墨水滴落在书页上的一瞬间，原本干净的白页上墨色泛起涟漪，然后慢慢显化。
看着上面写出来的字符和对应的现在修士通用语言，顾子羽立刻认真起来。
书灵的教学已经开始了，这就是今日的第一课。
虽然两面书页上写着的字符只有几个，可是顾子羽在记忆的时候却十分吃力。
他心中顿时疑惑起来，毕竟修士的记忆力也超常人。
平素过目不忘，又怎么会在这简单的对照词上，背诵不了？
就在顾子羽纳闷的时候，书灵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可莫要小瞧我这些古修语，每一个字所代表的事物，都是修士在最初对天地间的存在的认识。”
这也正是古修士所用的语言，会被现在的修行者当成符文的原因。
因为他们觉得可以牵动天地之力，与规则有联系。
而符文难以学习的原因，也在于这份道蕴。
顾子羽看着书页的时候还能够记得，可偏偏当他移开目光，就将有关符文的字形和意义忘得一干二净。
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好像从来都不曾见过，根本回忆不起半分印象。
好不容易将书页上的内容记住的时候，顾子羽突出一口浊气，执笔练习刚刚记下的八个符文。
分别是“天”、“地”、“人”和“金”、“木”、“水”、“火”、“土”。
书灵旁边“哎”了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间没了下文。
顾子羽特地顿了顿，见它没有继续提醒，就自己写了下去。
可就在他刚将一个完整的字符写完的瞬间，桌子上摆着的宣纸燃烧起来。
橘红色的火焰带着不可逆转的趋势，顾子羽将手边的茶水泼上去，都没有将这火焰熄灭。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手里点出了些许灵气，才将已经燃烧到一半的宣纸抢救下来。
饶是他反应极快，宣纸也被燃烧到只剩下泛着焦黑痕迹的边角。
上面还沾着茶水。
符文……要用特殊的材料来承载。
要么是有灵力的墨，例如妖兽血。
要么是有灵力的载体，例如符纸。
他用的宣纸虽然不错，但仅仅是凡俗之物，裹挟的灵力微乎其微。
顾子羽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摊开在桌面上的书，这是书灵的本体，果然不凡。
这场小小的意外更加坚定了顾子羽学习符文的决心，这样的语言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绝对不止于绘符布阵！
就在顾子羽拿出空白符纸练习的时候，书灵看着他伏案的背影，感到欣慰。
没想到许多年过去了，还能够再见到这样的场景。
希望逍遥散人后继有人。
虽然曾经的旧主不在了，但它书上承载记录的知识和大道，总要有人来继承。
书页微微翻动，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平静。
顾子羽练习了许久，糟蹋了百张空白符纸，才将基础的八个符文学会。
用空白符纸的好处在于，顾子羽在书写时输入灵气，写完五行符文的符纸，会具有对应的威能。
虽然很小，但确实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