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许伯雷发工资后,和工友一起去喝酒,回家的路上醉倒在沟里,结果没有人发现。
第二天被人发现时,他已经被冻死了,身体已经被冻僵。
工地出于人道主义给他赔了一万块,处理完他的后事后,剩六千块。
许伏苓拿了一千块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一周后,她就消失了,还把剩余的五千块携走。
许书卿去她打零工的地方,询问她的去向,大家都是摇摇头,不知道。
他白天去学校,晚上就在四周寻找她,半个月过去都是无疾而终。
这时家里的大米也没了,他靠着学校午餐度日,早餐、晚餐靠喝水度过。
他去找兼职做,别人都以年纪太小拒绝了他。
在最绝望时,想过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了陈舒书那张明媚的脸以及他们之间的约定。
不忍、舍不得。
为了活下去,吃残羹剩饭,捡垃圾。
现在,她还有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许书卿眸光一暗,冷冷地睇着他:“不要这样叫我,你不配,也不要再来找我。”
他转身别开脸,不再看她。
许伏苓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对上他冷如冰霜的视线,那眼神恨不得化为数道飞刀,将她戳死。
她赶紧松开了手:“当年我有苦衷的,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鹏城的,我没有工作还有病,自顾不暇;现在想想当时再难也要带着你,不该放你一个人在那,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给你赔个不是。”
“我不稀罕,你说再多,也不能减少我对你的恨。”
许书卿掀了掀眼皮,厌恶地睨了她一眼,语调冷了好几度:“许女士,在这打什么温情牌,你有事说事,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事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说不完。”许伏苓吭吭哧哧道,“儿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行吗?”
“没这个必要,就在这。”许书卿抬头看了眼女卫生间,面无表情道,“给你两分钟,我还要赶飞机。”
许伏苓不安地搓着手,欲言又止:“我和现任丈夫的儿子得了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所以想让你去医院查一下,看符不符合?帮个忙!匹配的话,我们再谈,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许女士你真会打如意算盘。”许书卿轻嗤,“原来是你儿子生病了,现在又想起了我这个拖油瓶。”
“你这个忙帮不了,我拒绝,我也不稀罕你的钱。”
低沉阴冷的声线从他薄唇吐出,声调透着没有商量的余地,狭长的眼底尽是鄙夷。
许伏苓没想到许书卿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下。
她满脸堆笑:“我先给你转十万,你去医院查一下,如果合适的话,再转一百万,他是你弟弟,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呵,我缺你那一百万吗?他算我哪门子弟弟,你当年做的是什么事,人跑了就算了,还把仅有的五千块卷走,你想过没有,我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办,怎么活?”许书卿一字一句的控诉着。
他厉声道:“真是财大气粗,用一百万来换骨髓,他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
许伏苓略微愧疚:“我知道你恨我,其中弯弯绕绕一时也说不清,不过这十几年来,我真的挺挂念你的。”
许书卿嘴角挑过一抹讥嘲的笑。
“挺挂念你的。”
机场的卫生间外,人来人往的。
“一个消失了十一年的人,突然跑回来说挂念我,道德绑架我见死不救。”许书卿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
他一脸漠然:“你只不过想要我的骨髓去救你那个儿子,现在来给我唱温情牌。”
许伏苓目光一闪,慌不择路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道德绑架,小杰是个既可爱,又聪明的孩子,他学习很好,一直名列前茅。”
“我只是希望他可以早日可以脱离病痛的折磨,恢复成一个健康的孩子。”
“对于你的童年我感到很抱歉,我可以弥补,你给一个机会我弥补,以后你和小杰都是我的心头肉。”
许书卿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不屑地冷哼一声笑起来。
“给你机会,心头肉,你怎么好意思张嘴,你知道我这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挨饿受冻、嘲笑辱骂,寄人篱下,受尽了人生的种种折磨!”
许书卿眼眸森然,清冽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让你眼里可爱的小杰去过一下这种日子。”
气氛再一次陷入僵局里。
许伏苓张了张嘴又闭上,无言以对。
当年许伯雷冻死后,她没有丝毫难过,反而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许伯雷动不动就家暴她,她试过跑路,还没走远又被他抓回去,换来更严重的毒打,把她都打怕了,所以不敢再跑了。
许伯雷死了,前方等着她的将是光明大道。
女人带孩子再婚大打折扣,所以她只能舍弃许书卿。
她不辞万里从中国来到美国,遇到了现在的华裔丈夫:李盛,过上理想中的生活。
小杰是她的砝码,他要是就这么没了,她在那个家族里更没有地位、存在感。
当年她在一家中餐厅做服务员,仗着几分姿色和李盛搭上了线。
当时李盛和他的妻子正闹矛盾,她充当李盛的知心好友,开导他、安慰他。
许伏苓趁李盛喝醉酒,脱了衣服和他睡在一起。
有一就有二。
轻轻松松拿钱、富富足足生活。
她辞了餐厅工作,全心全意地做起了李盛在外的情妇。
许伏苓努力挤出一丝笑,声音带着讨好:“今天先这样,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以前是我做得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滚!”许书卿扯了扯唇,眼底的眸光已冷透,“你再废话半句,我就报警,给你三秒钟离开我的视线。”
不欢而散。
大抵没想到一百万都不能打动他,语气冷漠愤慨,亲情牌也不好使,闹得太僵,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从长计议。
许伏苓瞬间噤了声,没敢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