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鸡汤!真香啊!安千易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吞咽着。
一碗汤下肚,身体慢慢有了知觉,安千易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位头发花白,衣服上打满补丁的老妇人,一脸慈爱地坐在床边。
“老婆婆,是您救了我?”安千易撑着坐起身来。
“什么老婆婆?我不爱听。寨子里的人都叫我布婆婆,”布婆婆嗓音爽朗中带着温柔,很是亲切,“是冬青阿爹把你们带回来的。”
安千易侧头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除了她睡的这张大床,只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而已。
布婆婆见她四处打量,笑眯眯地说道:“你在找那个男娃子吧?他也醒了,在冬青家里。”
“布婆婆,能带我去看看他吗?”安千易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顾珏。
布婆婆一边扶着安千易下床,一边说道:“放心吧,他没大事,这会儿也在喝鸡汤呢。”
安千易两条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整个人就像要散架了似的,布婆婆贴心地搀着安千易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了屋门。
屋外,洁白的云从头顶慢悠悠地飘过,一条整洁的石板路蜿蜒而上,远处是层层叠叠,大片大片的绿色,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头。
布婆婆的房子以石板为墙,石板盖顶,掩映在葱郁的大树之中,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真美啊。”安千易不由的发出感慨。
“美是美,就是······”布婆婆没有往下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千易不好多问,和布婆婆一起顺着石板路走到冬青家。
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哥哥,我好饿,让我喝一口行吗?”
“不行,阿爹说了,要先让着客人。”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他都已经喝过一碗了,这一碗是我们两个的,实在不行,我闻闻可以吗?哥哥,我真的很饿很饿。”小女孩的央求道。
男孩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片刻后,男孩说道:“我们两个一起闻,只能闻一下,就端给客人。”
听到这里,安千易鼻子发酸,心里沉甸甸的,布婆婆长长叹了一口气。
走进屋子,见顾珏躺在床上,头上包着一圈布条,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衣衫褴褛小孩手中的碗。
安千易坐到床边上,挡住顾珏的视线,“你都喝过了,还看什么看?和小孩抢吃食,你也好意思。”
“我快饿死了,一碗汤根本不抵事。”顾珏眼眸中盛满了委屈。
安千易也很饿,但布婆婆和两个孩子身上,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还有刚刚的对话,无不表明这个两家人不富裕,她实在开不了口提出别的要求。
“饿就忍着,离死还远着呢。”安千易一巴掌拍在顾珏的头上,别人救了我们的命,你还得寸进尺。
“大胆,你,你竟敢打本王的脑袋,本王······”顾珏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安千易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
在睿王府的确不敢,不过,现在的顾珏拿她没办法,她就敢!
安千易抿嘴一笑,又一巴掌拍在顾珏脑袋上,“谁让你惦记小孩的吃食,这两巴掌就是让你涨涨记性。”
现在确实不能把这个臭女人怎么样,看着安千易挑衅的眼神,顾珏默默地把头转向一边。
屋里的布婆婆听见顾珏的话,疑惑地问安千易,“男娃子刚刚说的本王是什么?”
把顾珏的身份说出来,对目前的处境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反而会增加布婆婆他们的心理负担。
“他的名字叫本旺,”安千易嫣然一笑,指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时候不太清醒,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们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小兄弟叫本旺啊,我叫阿旺,我们兄弟有缘啊,怪不得能在林子里遇见你们。”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端着两个大碗走进了屋子。
“吃饭喽,吃饭喽。”小女孩开心地迎了上去。
布婆婆介绍道:“这是冬青阿爹,没生下冬青之前,大家叫他阿旺。”
原来这就是救下他们的冬青阿爹,安千易站起来,深深地福了福,“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冬青阿爹没见过这样行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把手中的大碗递了过来。
“你们运气好,冬青他阿爹打了一只山鸡,今天的午饭就是用鸡汤熬的。”布婆婆给安千易拿过来一个木勺。
安千易接过大碗和勺子,对着顾珏说道:“吃饭了,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顾珏本来挺生气的,这个臭女人不仅打他的脑袋,竟然还说他的名字叫本旺,堂堂东齐国的睿王爷,怎么能有这么难听的名字。
但一听到吃饭了,顾珏决定,暂时不生气,等吃完饭再找安千易算账。
他转过脸来,看了看大碗里灰褐色的糊糊,嫌弃地摇摇头,“我要喝鸡汤,我要吃鸡肉。”
冬青阿爹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寨子里穷,全寨子的人都在一口锅里吃饭,一只鸡没多少,所以~~~”
“冬青阿爹不用管他,他就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安千易舀了一勺糊糊,递到顾珏嘴边。
顾珏紧闭着嘴,就是不张开,安千易又把勺子往前送了送,说道:”今天就这一顿,你不吃,就先饿着。”
说完,掉转勺子,准备放进自己嘴里。
顾珏狠狠瞪了安千易一眼,无可奈何地张开嘴。
一连吃了半碗,顾珏才停下来。
剩下的半碗糊糊,安千易也不嫌弃,几口就吃光了,糊糊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仅没吃出半点鸡的味道,还粗糙得像沙子,咽下去的时候刮得嗓子生疼。
大概是安千易的随和,让冬青阿爹没有了先前的局促,他好奇地问道:“小哥的腿脚不便,你们是怎么走到这深山里来的?”
安千易一愣,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顾珏的身份无法说,皇上的口谕无法说,怎么到的深山老林,她确实不知道。
安千易装着没听见冬青阿爸的话,端着空碗站起来,“我去洗碗。”
“你是客人,哪儿能让你洗碗,我去我去。”冬青阿爹从安千易手中抢过大碗,快步走了出去。
终于不用回答了,安千易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布婆婆,全叔公和贤叔公在祠堂里又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