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山看了女子一眼,心下动心,赶紧又收回目光,此刻到了要紧之处,可不能为一个女子分神。
可是这个女子真是太婉约太有气质了…唉,事后吧。
陈乐山果决地转头对刘世显说:
“时价赎回吗?施粥和田契之事,想来都是刘公子一力操劳吧,刘公子果然大善。”
台下百姓听他这么一说,对陈乐山都有了怨恨,敬仰又如何?哪有田契重要呢?
刘世显颇为自得,不想陈山主居然被自己教育了一回,这也算是当得一字之师啊!
不,这个理应比一字之师大一点。
他看到陈乐山又以手搓额头,就主动地问道:
“家父年迈,这些事情都是本人应该做的。陈山主何事难解,不妨说说,或许我能说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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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尚林在台上,看着自己儿子和陈乐山说来说去,居然是儿子占了上风,心里觉得古怪,这个所谓的陈山主难道是个银样蜡枪头?
被刘家父子深深鄙视,被百姓隐约不满的陈乐山,显然没有一点明了事态的觉悟,连拓跋明秋在一旁都皱起眉头,也许自己不该来此,这分明就是个不更事的少年,哪里能有什么作为?
拓跋家这次来错了,倒是过早露牙齿,这个可不好,要不要等会在易大人面前转圜一二呢?
唯有台下的女子,抿着小嘴,眼神若离,小手也握成拳头,总觉得有一层膜即将破开,这天地顿时就会大有不同,她甚至忘记了此来的目的,完全被破膜的境界所吸引。
陈乐山见刘世显询问,心中对刘公子更是喜爱有加,他摇摇头深感困惑:
“有一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粥厂既然开了,灾民就有一口饭吃,又为何非要卖田呢?莫非是想吃肉?”
刘世显听了,很想笑,但是只能强行忍住,非常辛苦,他怎么说才不伤了这个贵人的体面呢?
他略微低头,嘴角用力,勉强憋住了,吐了口气,方才说:
“陈大人学究天人,这些小民琐碎,本不该入耳。开设粥厂,是为了救济赤贫之人,有些人家有田产房舍,难免还有藏粮,算不得赤贫,可就不能给他们食粥。”qqxsnew
“正所谓扶危济困,救急不救穷,这才是公正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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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显甩了几句文,忍不住得意起来,经过这一事,此后,自己也当得上儒家大师了。
陈乐山低头寻思,口中轻声说,但是贯注气机,声音虽小,却是传遍全场:
“既然是这般,不贩卖田契,便不是赤贫,不得食粥;如果不是没得吃的,为何又要贩卖田契,只是为了一口粥?”
他这话一说,台下众人都私下说议论,人一多,就是哄哄嚷嚷之声不绝于耳。
陈乐山抬起头,冷冷看着刘世显,声音大了些:
“家有藏粮,忍着不吃,拿田契换一口粥,断了灾后的生计,小民都是傻的吗?”
百姓对陈乐山已经略微有些不满,此刻听他这般说,就忍不住,借着人多势众,就有胆大的大声自辩:
“但凡有一粒粮食,谁会卖田?”
“明明是强买我的田地,怎么地说我家有余粮?”
“我再傻,也知道田就是小人的命,要不是不卖田,就不准吃粥,谁会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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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亩良田啊,就给我五斗,我不想卖啊…”
“你还有五斗,我三亩田,才给一斗,这就是抢啊…”
……
口子一开,群情激奋,如洪水冲堤,仅仅片刻,刘大善人,已经变成了刘大恶人。
刘尚林父子,面对众人的喊声,恼羞成怒,刘世显大声呵斥:
“尔等屑小之辈,吃了我家的米粮,还敢诋毁,以怨报德,岂有此理?”
人群中刘府中人更是下手阻拦,顿时台下各处打成一片。
“都给我住手!休要鼓噪!”
张志祖在台上一声大喝,贯注浩然之气,一片柔和的力量扩散出去,众人一时都口不能言。
陈乐山看在眼中,惊在心里,儒学浩然之气,果然是妙用无穷,居然可以化解信仰因果,当初落尘道长有言,浩然之气,无物不化,就是说的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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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口气,小心地提炼涌入的民意,用心经回转,化为真气,强行压抑住,得加快时间了。
他陡然大喝一声:
“刘世显,身为兰良县访问,借以施粥之机,行巧取豪夺之事,夺田破家,其心可诛,罪责难逃!”
他此刻气机充盈,没地方发泄,说出话来,已经是带着宗师之威,更比张志祖的浩然之气显得霸道。
台上台下,都是被他气机压迫,常人还好,感觉不深,有武道在身的,反而因为自发抵御,压力更大,甚至不能动弹。
在此余暇,陈乐山还偷瞄了一眼那个女子,就怕伤了她,不想那女子正抬眼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陈乐山第一个念头是,这女子真是好婉约,让人怜惜啊。第二个念头是,她居然不会武道,啊,更让人怜惜了。
他这里胡思乱想,台上台下,除了张志祖,其他所有人都再次被震惊。
今天真是一波三折,怎么谈的好好的,陈山主大人居然突然翻脸,直指刘世显罪责难逃?
陈乐山收回目光,心想赶紧干正事,口中继续说:
“此人居心叵测,想来刘县令上报灾情之事,多半为其所阻拦,来啊,给我拿下,细加盘查!”
他一发令,一直在他身边无所事事的西北军,就来劲,迅速上前,拿住正在惊愕的刘世显,绑缚起来。
刘世显完全处于懵逼的状态,张口欲言,被一团布塞住,口中酸涩。
他心神大乱,怎么回事?我干了什么?我在哪?我是谁?
事起突然,转折太快,刘尚林身体被压制得还不能动弹,倒是可以开口说话,只是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陈乐山说得当然清楚明白,只是怎么就成了这样,刘尚林已经被绕晕了,他转头向拓跋明秋求救,只会用眼神恳求,都忘记自己能说话。
拓跋明秋毕竟经历事情多,虽然此刻被惊呆,但是醒得快,也不再看台下女子,口中忙说道:
“陈神主,这是为何?这是为何?且好好商议,莫要拿人。”
陈乐山瞥他一眼,觉得他似乎和那女子有些关联,而且此时民意已经开始崩解,迷惑,彷徨,惊疑不一而足,自然也难以威胁到陈乐山,所以语气就柔和些,对他说:
“拓跋老先生,你远道而来,不知端倪,且一同进城,见了易大人再叙,我先将此子押解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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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明秋张张口,没有再说,只好作罢。
张志祖心道,好大的名声啊,切,不及我家公子一根手指头,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也配与李玉齐名?
台下那个女子,见拓跋明秋无言以对,叹口气,扶着身边人的手,一步步走上台。
陈乐山稳稳拿下刘世显,扭转危局,当然少不了得意,此刻见佳人上台,就有些心猿意马,唯恐伤了她,那也太不怜香惜玉,赶紧收了气机。
那女子对着陈乐山施了一礼:
“小女子拓跋凝月,身子弱,当不得大人的威武,多谢陈山主怜惜。”
“岂敢,”陈乐山不敢碰她,以手虚扶:“原来是拓跋家的小姐,不知道是拓跋老先生…”
拓跋明秋拱手:“正是小女,陈山主见笑了,小女喜爱游山赏景,此次也是顺路而来。”
陈乐山正待来几句掉文,拓跋凝月已经开口了,声音依然婉约有致,让人心动,听在陈乐山耳中,却是犹如泼了他一盆冰水。
拓跋凝月没有直视陈乐山,微微偏头,目光放在陈乐山的腰间,似乎在端详他的衣着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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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主,乃是儒学大宗,小女子听闻赎人之金,还有拯溺之牛的典故,一直不解,尚请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