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来落金城时整座城市已经被大雪覆盖了,霍时凝伤以好也不在待在落金城,给接待自己的城主观傅真人留言感谢之后,便带着望西回到了白玉城。
此时的白玉城以不复霍时凝第一次看见时的繁华,街道上除了零星几个修士走过之外,见不到一个凡人。
霍时凝走在白玉城的街道上,看着残垣断壁,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问讯处。
从爆发战争的那一刻开始,霍时凝便与自己的小队完全脱离了消息,她报上自己的编号后,便留下等待通知。
原本霍时凝以为自己居住的地方已经坍塌,没想到这次去看出了外墙有些烧焦的模样之外,内部安然无恙。
霍时凝推开房门的一刹那,肩膀上的望西猛得冲了出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望西抓着一个孩子从里间拖了出来。
那孩子看模样不过七八岁,个子瘦小,整个人灰头土脸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从他身上冒出一阵阵臭味。
霍时凝颇为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上来的?”
霍时凝居住的是修士的区域,这里一般是禁止凡人进入的,虽然白玉城遭受战争受损严重,但霍时凝这片区域却侥幸的保留了下来。
并且她住在高塔之上,从下面上来要躲过看守的门卫,一个凡人小孩绝对不可能的。
小孩子恶狠狠的眼睛瞪着他,双手死死的抱住一大块烤馕道:“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霍时凝随手一点,那小孩捂着嗓子啊啊啊啊的大喊。
把小孩丢在一边,霍时凝对望西道:“你去周围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凡人躲藏在这里了。”
望西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它就从塔顶的废弃仓库带来了一个小娃娃。
女娃娃年纪不过三四岁,先是被望西吓得哇哇大哭,后面看见那绑在角落像个蚂蚱似不停蹦跶的小男孩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捞起丢在地上的烤馕。
两个孩子脏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鼻涕眼泪的湖一脸看得霍时凝直泛恶心。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老实告诉我你如何跑到这里来的,那我就直接把你教给管理处。你应该见过乱闯内城的后果吧?”
霍时凝的话终于让那个激动的小男孩安静了下来,他双眼恐惧瞪着她,小脸煞白煞白的。
“我可没有耐心在听你大喊大叫说一些污耳朵的废话,知道了么?”
小男孩在霍时凝的目光下愣愣的点点头。
霍时凝打了个响指之后,小男孩感觉一直堵在自己喉咙的那股力量瞬间消失了,他一边摸着喉咙一边恐惧的看着霍时凝。
“你是如何进来的?”
“是。。是李叔,他说这里人少,妖怪也少,躲在这里安全。”
霍时凝皱起眉头:“多久的时候?”
“就是妖怪攻城那日,下午。”
“几个人。”
“李叔,李婶,还有小花。“
霍时凝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就是小花?”
指着那坐在小男孩旁边抱着脏兮兮的烤馕啃得满脸口水的小女孩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
“那你李叔也婶子呢?”
小男孩双眼不停的朝小花那边飘去,看着吃得喷香的小花,男孩用力的吞了口口水道:“李叔说李大哥生病了,他没空照顾我与小花,让我们跟着一个叔叔走,以后那叔叔会照顾我们的。”
这有些前后矛盾的话让霍时凝皱起了眉头,“你刚刚不是说李叔带着你们来这里的么?为何还要跑出一个李大哥?那李大哥是小花的哥哥?”
“不是的,刚开始李叔以为李大哥死了,才带着我与小花还有李婶躲道这里,后来李叔听说李大哥没死,就是受伤起不来,他就把我们交给了一个叔叔,带着李婶去找李大哥了。”
“李大哥是小花的亲哥哥?”
小男孩点点头
霍时凝大改平凑出了前应后果,这家人以为儿子死了,为了活命带着小女儿与这男娃一起跑到这里躲避,后俩得知儿子还活着,所以两夫妻就又回去了。
随机她想到了男孩口中的叔叔,霍时凝问:“你看见过那叔叔给你李叔钱么?”
小男孩想了想:“钱?那种闪闪发光的小石头?”
霍时凝点点头,灵石在小孩子眼中可不就是闪闪发光的小石头么?
小男孩点点头:“给了,给了好几颗。我跑出来时看见的。”
霍时凝吐了口气,这个叫李叔的男人卖自己女儿也就算了,怎么把别人的孩子也一起卖了?
“你爹娘了?”
听到这里小男孩眼睛一红道:“我娘早就死了,我爹被拉出修筑城墙,一直没回来。”
霍时凝沉默了一会,让望西掏出一些它的吃食递给两个小孩子道:“这是望西的食物,你们不嫌弃就先吃一些。”
两个小孩哪里会在意是不是畜生食用的,两只手上去就抓直接往嘴里塞。
小男孩一边吃一边给小姑娘剥壳,小姑娘年纪太小,尽然把核桃连着壳塞进了嘴中。
霍时凝看不下去了对望西道:“你帮帮他们。”
最后望西就更个保姆似的一边给那两个孩子削皮剥壳,一边还拿手帕擦干净娃娃嘴角留下的汁水。
看着望西如此耐心细致的样子,霍时凝有些感慨望西在自己身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等两个孩子吃饱之后,霍时凝才又开始接着问。
“那你们两人跟着那陌生的叔叔之后又发生什么了?为何现在只剩你们两个躲在这里?”
估计是霍时凝给了他们吃的东西,小男孩看霍时凝的目光不在带着恐惧与抵触了,他把快要睡着的小女娃揽在自己身边后才说:“那里人好多,我个子太小抢不到吃的,后来我就带着小花跑出来了。“
“直接跑到了这里?”
小男孩点点头:“这里吃的多。”
“你不怕碰见修士?”
小男孩低下头:“不怕,跟饿比起来修士没有那么吓人。”
霍时凝现在差不多了解了,这两个小孩子应该是从人贩子手中乘乱跑出来的,当时这里到处都在打仗,留守的修士注意不到他们也很正常。
之后霍时凝随口问:“跑出来之前你住哪里?”
小男孩指向西边说:“那个大白房子下面。”
“白房子?地下市场?”
“嗯,那里上面又好多摊位但没有人买东西,都挤满了人。”
霍时凝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当时这两个小孩没有跑出来,那他们讲面对的是几十头闯入的齿虎与独眼妖,几千人的避难场所因为闯入的几只妖兽成了屠宰场,当修士们发现时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看着懵懂无知的小孩霍时凝叹了口气,既然在她屋里发现那让她把人赶走又实在是做不出来,等过段时间稳定些再说吧。
之后霍时凝起身对望西吩咐道:“这两个孩子交给你了,务必要把他们洗得干干净净的。等外面稳定了在送他们道安全的地方去。”
小男孩睁大眼睛看着霍时凝:“仙子是准许我们留在这里了?”
霍时凝回头瞪着他道:”你必须听话必须乖,望西会照顾你们的,如果你们两人不听望西的吩咐那我就直接把你们送到管理处!“
小男孩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的点点头。
战争与苦难迅速的催熟了这个七岁的孩子,他虽然惧怕霍时凝但同样也知道,只要留在这里,在霍时凝的庇护下,他们才能活下去。
赤顶兽似乎天生的拥有母性,当霍时凝再次出来之后,两个小孩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洗得干干净净不说,衣服也换了,也不知道望西从那里弄的,看料子至少是殷实之家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两个小孩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上吃饭,小男孩吃着面前的这碗,女娃太小筷子还用不利落,望西就在一旁抱着她,拿着勺子一点点喂。
看着一脸慈爱的望西,霍时凝捂着眼睛摇摇头走了出去,她万万没想到望西尽然是个隐藏的奶妈。
看望西那热乎劲儿,霍时凝估计那小花的亲爹妈都没它那么细心。
想到这里,霍时凝突然一转头看向小男孩问:“你叫什么?”
小男孩干净抹了抹嘴巴起身面对霍时凝高声道:“我爹叫我小星,他说我年纪太小还不用取名字。”
霍时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坐下正常说话。”
刚刚那声音震得她耳朵疼
小星瞬间萎靡,哦了一声便坐下了。
这情绪的瞬间起伏看的霍时凝有些好笑,她难得的起了点好奇心问:“小星,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小星扭头道:“我父亲是书馆的先生,平日里道书馆上工,休息在家里教小朋友看书识字。”
霍时凝了解的点点头,怪不得这孩子的礼仪不错,凡人把礼贯穿了自己的一生,是不是个殷实家族出来的弟子,看他行礼就能看出来家教如何。
刚才这个小星浑身上下脏得没有模样,如今看起来霍时凝能够感受到这孩子的父亲在平日的生活中肯定细心教育了一番。
“你最后一次看见父亲是什么时候?”
小星听霍时凝提起了自己的父亲眼眶瞬间红了,他一边抽泣一边说:“三个月前,他们说说筑墙那边缺人力,我父亲拿钱出来抵工都不行,父亲没办法就把我教给了李叔,让他照顾我一段时间,可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李叔说我父亲肯定是死了,要不然无论如何他都会送消息回来的。”
霍时凝皱起眉头,战争是在两个月前爆发的,小星的父亲三个月前走,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妖魅会袭城?
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小星,霍时凝心中那点难得的怜悯被激发了出来,她揉了揉小星的头说:“我会帮你找找你父亲,不过先说好,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学会接受。明白么?”
“嗯~!”
小星咬着嘴用力的点点头。
霍时凝抬起头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刚吃完就睡在望西怀里的女娃,笑道:“年纪小真好,什么都不记得。”
看着小星与小花,霍时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幼年,当年舅舅也是为了救自己死在了御林军的刀下,在砍下舅舅头颅的时候,他的一丈之外尤小羽就站在那里眼真真的看着这一切。
而当时自己被舅舅护在怀里什么都没看见,不过霍时凝觉得就算看见了她也不知道,当年她还不到三岁。而尤小羽已经六岁了。
想到此时,霍时凝又开始担心千里之外的尤小羽了,虽然尤小羽在自己体内的神识一直正常,但神识只能反映修者的身体,也就是说,尤小羽此时就算悲痛欲绝只要身体没受伤,霍时凝这里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心中虽挂念,但两人相隔实在是太远了。
也许心有所念必有回响,第二天霍时凝就得到了尤小羽的消息。
看着面前的方刑,霍时凝接过他手中的玉简不可思议道:“这真是尤小羽给我的?”
方刑点点头:“耗费了不少时间,但的确是尤小羽给你的。”
玉简是再次拓印下来的,两方相隔太远根本不可能送如此长的距离,所以这种不太要紧的家信一般都是通过枫华谷主城的水镜来接收消息,然后拓印道玉简中教给在巴岭右的收信人。
霍时凝接过一看,还是尤小羽的风格。
尤小羽写着信时是在三个月前,当时她已经到了三青古城,虽然没有看见红昀师兄却碰见了孟泽,孟泽因为师傅的关系很是遭受一番大罪,如今在三青古城虽然危险但比在门派中舒服很多,驻守三青古城的修士多多少少都是与门派有过龌蹉的,在这里人人都一样,孟泽对她说他很开心,他不怕死,如果能死在这群兄弟面前有人真心为他伤心也比憋屈在门派中强。
之后她又说自己在三青古城还算安全,大家都知道她不善战斗,所以从未让她出去过,很多时候她要么炼丹给师兄师弟门治疗伤势,要么就待在屋中修炼。
她还说三青古城因为修士很少,这里的灵气不亚于门派中的主峰,如果不是魔物与红斑魅,这里是上好的修炼地方。
最后,尤小羽说她一切都好,让霍时凝在无量山安心服役,等她那边事情忙完之后,她就会申请来无量山,这样两人就又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