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苏芷恰好跟着赵晋去了泯河两岸,研究修建新的堤坝之事!
按照曹家村随园的成本,其实修建新的作坊,投入也不过两千两左右,余下的八千两并随园这么多日子的营利,全都被她投放到了众筹修建堤坝的资金中去了。
这墨青色的一砖一墙全都是用她出的银两修建起来的,苏芷看得格外用心,期待着有朝一日,这黄泱泱的河水能够被拦截在堤坝之中!
莲藕一开始没有寻到苏芷,稍微冷静一点之后,就去找了蒋庆平调查此事。
在她到泯河两岸时,蒋庆平送来了有关大主顾的消息。
她囫囵地听过,便立刻到了苏芷而且,此时她正看着赵晋画修建堤坝的图纸。
苏芷先前倒还不知道赵晋竟然在这些事情上面颇有心得,看着不由入了神!
而此时看到莲藕有些惊慌地到达,苏芷不由一惊,连忙命青园给她倒了一杯温着的开水。
“夫人,不好了!”莲藕冲上前去,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这个说法太不吉利了,便缓了一口气道:“夫人,咱们作坊里出了一点问题!”
苏芷听着心头蓦地一惊,连忙追问。
莲藕便从曹三接到的大单子的事情说起,到有可能他们被骗……。
“对不起,当时是我的错!”她那时候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一时间没来得及与她及时沟通。
以往一般像这种重要的事情,都是通过莲藕,上报到苏芷那里,可问题在她那里断了,她没能及时上达苏芷处,以至于让曹三误认为这个单子已经通过了她的确认,所以才会兴冲冲地安排生产!
苏芷皱紧眉头,慢慢地从这件事情里品味过来。
从最这初的震惊到抑郁,再到如今的平和,无人知道她的内心里经历过怎么样的翻滚,但现在她已经稳住了心神。
因为她很清楚,此事如果属实,那么无论她发多大的脾气,生多大的怒火,除了让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以外,根本无济于事!
她平静地看着惊慌到脸上五官皱到一起的莲藕:“你去查过没有?”
莲藕摇头,不过在一番紧急的回忆中,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刚刚临出门的时候碰到蒋庆平,他与她说起过,他跟一个所谓的大单的主人见过一次。两人也聊过,那人看着很明显就是京城人士,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庆平告诉我,那人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商人!”
眼神过于犀利了,而商人因为赚钱做生意,都是本着以和为贵,就算天生长着一副凶样的,也都会不自觉地把气场沉淀住,至少不能让自己的主顾害怕自己!
“既然你查到了这么多,那他的真实身份可有查清?”苏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开作坊、铺子开了这么多年,期间也遇到过很多事情。
像突然出现这种大单,首先不应该是高兴,而应该要提高警惕,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实意来合作做买卖的,他们都应该要先查,再对,最后才生产。
不能只看到对方给的三分之一的定金就完全信任他了。
这本他们亏得起,但是没有人做生意是奔着亏本去的,尤其是这一家作坊,她做的都是扶贫的大事,所以更不愿意它出任何意外,毕竟每一笔失去的银钱,就是灾民们生存的希望!
“对不起,夫人,这次是我……”失误!莲藕苍白的脸蛋上染了阵阵红晕,她心里十分愧疚,都怪她,她忙晕了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苏芷见她再次往身上揽责任,倒是没有想过推托,便摇头安抚道:“不关你的事,人心隔肚皮,有人要存心算计咱们,怎么样防备都防备不了的!”
就算这一次躲开了,保不齐那些人什么时候就又要出手了。
所以要真是算计,真是厄运,就让它来吧!
要真有暴风雨,也只管让它来!
当然通过此事,苏芷也意识到,她不该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莲藕毕竟不是她,她可以一个人看顾两家三家作坊的运转,因为她在现代就有拼命三郎工作精神,白天里处理不完的事情,她可以放到睡前,睡前处理不好,她甚至可以熬夜!
但是莲藕却不行,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且还是受着《女则》《女戒》教育熏陶长大的女子。
她应当遵循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话,虽然她在工作中的努力不可忽视,但与她却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而她最近因为怀孕,被赵晋剥夺了太多的工作时间,故而一下子就在莲藕的身上压下了太多担子,她会忙会乱会慌,似乎也能理解。
而且此事认真说来,曹三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作坊现在是交给他管理,但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只是负责生产和管理生产的村民,而不是代替她们安排生产数量。
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差别,可他大概是太心急了,急于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来,所以才会在不察之下接下这样的单子,导致出了这样的乱子。
将莲藕安抚好,苏芷仰天抚额:上万斤的辣酱,订货的人却迟迟未见,这就代表着货被压下了,她承认她的心有些乱,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从容淡定!
赵晋在一旁听了许久,他最看不得苏芷这般着急上火的模样:“娘子何必着急,那人不要便不要了吧,咱们作坊的东西何时少过顾客?”
“不,相公你不明白,这些辣酱都是北方客人订的,而他们的口味跟咱们巴蜀人是完全不同!他们虽然也吃辣酱,可这辣酱里头却是带着甜味儿的!”
这样口味的酱料只能在北方去卖,在巴蜀是卖不出去的,根本不合他们的胃口!
那人能够出一个这么恶毒的方法来整治他们,可见对他们有多熟,有多不满!
人家有意整治他们,此时人肯定是找不到了!
一万斤,足足一万斤!
越说苏芷心里越烦躁,可想到面前两人,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要是在他们面前发脾气,不太好,便强行把脾气忍了下去,微微眯眼,长舒一口气排解心底的烦闷:“让蒋庆平先把人撤回来,先别找了。莲藕你让曹三先去县衙大堂找白泽备案,将那人的长相说清楚,暂时挂上他的画像,命人暗地里寻访一番。切记不能将此事泄漏了!”
莲藕立刻去办!
只留下苏芷和赵晋的时候,苏芷的眉头才缓缓皱了上去。
她此时心里的抑郁成河,无法排解,连脸上的招牌笑容都暂时去无踪了!
赵晋看得心疼,从身后过来搂住她的腰,将她娇弱的身子按进怀里,薄唇抵在她的耳垂,轻声呢喃:“娘子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苏芷平静下来,轻轻叹息:“总会有办法的!”
不管怎么样,发脾气和生气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
再说此事看着简单,却是有人利用了曹三的单纯和她们所有的忙碌,精心设计了这个计谋。
真是细思极恐!
“可真是难为他了,为了算计咱们,也不知道忍了多久!”苏芷苦中作乐地笑!
听到她并不清脆的笑声,赵晋知道她不高兴,甚至有些阴郁。
他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眸色深深地盯住她:“娘子安下心来养胎,这事儿交给我!”
赵晋的话像有魔力似的,极轻柔又温和,像一曲调子缓和的插曲,苏芷眨了眨疲累的眼睛,轻轻点头:“好啊,我很累了,相公抱我回去睡!”
将苏芷安抚住,送回县衙后院后,赵晋交待好赵母和柳嬷嬷好生看顾着她,而他则一刻也不停留地立刻前往县衙大堂。
先前接到他消息的县衙四人组已经在候着了。
传话的洗砚说话十分灵活,只说大人有事要找,而并没有将具体的事情说开!
这是赵晋的意思,因为县衙四人组里,除了程中杰性情最直爽,他最信任的过以外,其他的人他都不完全信任。
白泽心思太深沉了,年纪轻轻却总有一种让人无法看透的精明感。
而杨主簿则太过嫉恶如仇,在他心里只有公理,没有人情,行事难免有些偏颇和刚硬,而刘县丞就更不用说了,妥妥的奸人一枚。
甚至赵晋也毫不放弃对他的怀疑,那北方来的客商既然这么了解他们的情况,就说明他要不就是在巴蜀之地呆得久了,要不就说明他在本地有内应,所以能够将他们的事情知道得那么全面,订下那一套计谋,想害他们损失惨重!
“命人私底下探访此人,此前他在悦宾楼用饭时,掉了一个随身用的东西,看着似乎很贵重!”
“啊……”众人皆不解,他们大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召见他们,居然为的就是这么一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
“传令下去,谁找到了,本官重重有赏,就算能够提供消息,也有赏!”
赵晋并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随即挥手。
可杨主簿脸上带着不解还有不满,踌躇着不想走。
赵晋瞪了他一眼,他对这个年轻的父母官还是有着几分畏惧的,垂头捏了捏拳头便下去了!
姑且信他一回吧,至少他来到梓州县衙任职以来,还一件昏头昏脑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了!
刘县丞心里不明白,但看着赵晋,知道他肯定不会告诉他的,便想着离开再寻人去侧面打听。
而程中杰最听话,得到赵晋的命令就立刻下去准备了。
其中白泽却是最灵活的那一个。
他先前就照着曹三的话描绘了一幅那人的画像,此时拿出来让赵晋过目。
“大人果真是因为这人丢了东西?”
没听说过官府还带帮人家酒楼找丢东西的客人的职能?
况且,这东西要是贵重的,按照以往梓州县那些人的尿性,早就占为己有了。
要是东西不贵重,还有什么好找的,不是白瞎功夫吗?
“他当然丢了东西,先去找吧,至于丢了什么,待到人找到后,本官自然会说!”
那人丢的还真是一件再宝贵不过的东西——良心!
明知道曹家村的作坊自从建起来开始,并不是为着个人营利的,而是真的将盈利的利润全都拿出来捐了,他居然还下得了手!
真是心狠!
赵晋狭长的眸子轻动,长睫盖下,如同烈日当空的烈烈炎夏,好像天气突然阴了下来!
白泽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他竟然对着他有几分畏惧之意!
不应该,依着他的身份,他的成长经历,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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