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出了门，朝着邻村佳慧家走去。
路程不远，每一会就到了。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妇人暴躁的声音。
“你个蠢丫头，这些事情怎么能和警察说啊，说了你怎么在这里过日子啊！”
“我不说就瞒得住吗？迟早有一天会查到咱们家。再说了，当初您非得逼着我嫁，你看看，那一家人只有孩子是干净的。”
佳慧的声音不免带着埋怨，可那又怎么样，她说的是事实。
“可我是为了你好，你都要三十了，催你结婚有错吗？”
“我知道，我也懂您的担忧，可您看看我现在过得好吗？”
“你！”
佳慧妈正打算说话，就听见小小的声音传来。
“外婆不要吵架，悠悠害怕怕。”
两声的声音一顿，随即佳慧就抱起孩子，柔声说道：“好，不吵架。妈妈带悠悠出去玩好不好。”
说着就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出门，一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的沐离和扶韫安。
“你们找谁？”
“我们找你。”
佳慧顺着声音，将目光放在少女的身上，忽然就想起来了这是刚刚在警察旁边的女子。
“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些事要问。”
佳慧瞬间就懂了，转身将孩子放回屋内：“悠悠乖，先跟外婆玩。”
老太太往外面看了一眼，带着戒备将小孩带到了里屋。
“先坐吧。”佳慧把椅子搬到了院子里，又倒了茶水。
忙活完了，才坐到一旁。
“这次来，主要是想问，倩倩和她的丈夫。”
佳慧只诧异了一下，就了然了，说道：“倩倩和她丈夫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吧。”
“这么早就相亲？”
佳慧看了一眼旁边破败的院子，恍惚了一下：“很早吧，我比她大好几岁，磨蹭到三十才嫁的。要不是因为她爸妈，她现在估计在城里安家立业了。”
沐离抓到了一丝的关键词：“她爸妈还在吗？”
“不在了，在她死后两个月，就相继死了，还有她的两个弟弟，也死了。”
“可不是嘛，原本那两个小子都打算结婚了，现在啊估计尸骨都化成灰了。”老太太从里面端着干果出来：“大家都在说，是倩倩报复她爹妈重男轻女，非逼着她去嫁人换彩礼钱。”
佳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确实，她从小到大都受了不少委屈，想破了脑袋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结果被爸妈一通装病的电话给骗了回来，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就被逼着结婚了。”
“造孽哟，这丫头原本是不同意的。那几晚，她爹妈就把她关在猪窝里，不答应就打，还骂，骂的也难听。”老太太吧搬了只椅子坐下，满脸可惜：“那孩子刚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可是雪白雪白又漂亮。从猪窝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那双眼睛都没里神。”
沐离听着这话，很不是滋味，手无意识的捏紧了衣摆。
旁边的人注意到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的安慰了一下。
“后来呢？”
“后来，倩倩嫁了。她爹妈也拿到了钱，据说有二十万，足够让两个儿子娶媳妇了。而她的婆家，因为这个彩礼没带回去，嫁妆又只陪了几床被子，经常折磨她。”
“倩倩这孩子老实，主要还是因为爹妈跟婆家说过，这孩子不愿意，会跑，让他们看紧点，那段日子啊，我正巧去看佳慧，看着她上哪婆婆都陪在身边。”老太太眼中掩不住的心疼啊，忍不住的颤抖：“看到谁，都是木木的，不说话，也不笑，就是个木偶也比她会做表情了。”
沐离一听到这个，脑海里自动显示出画面。
她揉了揉手腕，想要掐指算算后续，就被身边的人按住了。
少年冲着她摇了摇头，随后示意她看向门口。
沐离扭过头一看，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怀里没有抱着孩子。
这让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佳慧看着两人的眼神，扭过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呀。
随后，就转过头来，接着说道：“后来倩倩怀孕生了孩子，才稍微放松了。能让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了，其实她当年是想过跳河的。被我拦下了，没想到后来……我也在后悔，要是那天没遇到她，一切是不是都结束了。可为什么，要用她的命来换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无需后悔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那时候的你，只是想救她。”
“是，我只是想救她，可我不知道救了她之后，她会遭遇这么多痛苦的事情。”佳慧咬了咬牙：“她那丈夫也不好，人人皆知他酗酒，打人。倩倩就算在怀孕的时候，也时常被打。他就是因为在城里喝了酒上工，摔下来摔死了。”
沐离深吸一口气，短短二十几年，感觉每一日都好辛苦。
她能坚持到现在，是真的不容易啊。
沐离抬头去找她的身影，转了一圈没找到，一回头才发现她站在自己后面。
她要是普通人，指定会被吓得丢了魂。
“听完我的故事，不如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倩倩一边飘着，一边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说道。
沐离挑了挑眉：“你不是有事情要干？”
“你都找到这来了，我当然要来看看，她会不会瞎说什么。”
沐离没接话，看着面前的人轻笑了几声。
倩倩仿佛意识到什么，指了指旁边的人：“你走开，让她跟我说。”
扶韫安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问道：“我们两的爱情故事，我不配旁听吗？”
“你在，她不好意思讲。”
扶韫安正打算说话，就听见、村口传来一整骚动。
“哎哟，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老太太哭喊的声音穿了来，众人连忙起身打算去看。
“诶，你去看，你给我讲故事。”倩倩挡在两人面前，说道。
沐离并不打算理她，正打算绕道走，就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
“我保证，你讲完，我就走了。”
沐离和扶韫安同时回头。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倩倩飘在半空中说道。
沐离往村口看了一眼，仿佛懂了。
这是最后一个。
她重新坐下了，而少年也懂了她的意思，往外走了。
“你要我从哪里还是讲？”
倩倩一听就来劲了，笑眯眯的坐下：“就从你们认识开始讲起。”
沐离看了一圈，没外人，也没节目组的跟拍，才娓娓道来：“他是我师傅给我收的徒弟，比我还大一个月的徒弟。”
“徒弟？师徒之恋？”
“恩。”
“然后呢？”
“没了。”沐离理直气壮的道：“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倩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道：“我要过程！”
沐离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带着笑意：“你为什么对我的感情这么好奇？”
“因为，我也有一个男朋友，我看到你们就仿佛看到了我和他。”
沐离看着面前的人，好奇怪，都快没了弹性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遗憾。
“这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待久了也忘记了一开始恋爱的感觉。”倩倩轻声的说道，手指冒着黑气。
“我和他是在前不久才确定的关系，我粗心大意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直到前不久，才知道他喜爱我。”
“看得出来，他看着你的眼神里有爱。”
“是嘛，那我真是笨的厉害，这么久了才发觉的。”沐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他藏的很不好吗？”
“是啊，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偏偏我这个傻子看不出来。”沐离轻轻一笑，随即理直气壮的道。
“那也得怪他千百年来，知道我的性子一向如此，却不明说。”
“你还怪他？”倩倩立刻说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了，他究竟做了什么。”
说着她就想动手探寻她的记忆，却被沐离躲开了。
开玩笑，她的记忆可不是那一段都能看的。
沐离动手一挥，青色的术法在半空中萦绕出屏幕，随即开始播放着她从前的记忆。
闲云山上，仙人牵着小男孩的手，走进了大殿，将他带到女孩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小阿离，以后这就是你的徒弟了。”
小沐离放下毛笔，噔噔噔的跑到他的面前，仔细查看他的脸。
白皙的脸颊上没有一点肉，下颚线简直比她当时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她左看右看，半响才冒出一句：“师傅，他看起来不比我小。”
“这是自然，他还比你大两个月呢。”仙人抄写着农书，笑眯眯的回应道。
“他比我大，能听我的吗？”沐离嘟着嘴，有点不高兴：“我看其他山上的师兄带的徒弟，都是小屁孩。”
仙人的笔锋一顿：“让你带孩子你可受得住？”
沐离没有说话，她仔细想了想，好像不大行。
自己也才六七岁，抱都抱不动奶娃娃，万一摔了，罪过可就大了。
仙人看着她那表情，心中就有了数。
他朝着少年挥了挥手：“来，孩子，你叫什么？”
男孩先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低下了头：“我没有名字。”
“啊？你为什么没有名字？”沐离听到后，十分诧异。
“阿离。”知道他来历的仙人心中猜到了一些，便轻声警告自己的徒儿好好说话。
“没关系的，又不是生来就有名字，我一开始也没有，现在的名字是师傅取得，你也让师傅给你取一个啊。”
男孩带着光的眼眸，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的人，仿佛在询问可以吗？
仙人温和的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道：“那就取名扶韫安吧。”
“我可以，只要韫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