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是熬得浓稠的甜，稍有些腻味，而咬开那层糖衣后，山楂特有的酸味溅落在整个口腔，让那黏腻的甜味都变得清爽起来。
简宁收回了举着山楂的手，凑到自己嘴边，咬下了第二颗。
顾瑾言甚至隐约可以看见扣在山楂上那尖锐的小虎牙。
顾瑾言的目光仿佛被蛰了一般，迅速扭过头。
简宁恍若未觉，走向一旁兜售糖炒栗子的小摊。
“老板，你这糖炒栗子甜不甜的啊？”
那老板也是个生意人，听到简宁这么问，连忙吆喝到：“哎哟，我家的糖炒栗子都是自己上山一颗一颗挑出来的，保甜！”
简宁闻言噗嗤一笑，这年头的板栗大多都是人工种植了，老板这是在吹牛呢。
不过她也没有拆穿：“那给我来一斤吧。”
“好嘞，一斤糖炒栗子，我看小姑娘长得漂亮，多给你加点。”老板听到简宁这么爽快，立刻拿出纸袋子装了小半袋的糖炒栗子。
过称时发现多了点儿，老板也不介意，直言就当是送给简宁了：“诶——小姑娘你拿好，我们家的糖炒栗子可好吃了，你跟你男朋友，吃了要是喜欢，可以再来啊。”
简宁听着老板的招呼，又一瞬间的恍神，然后转身看了看一直站在身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顾瑾言。
简宁回头，看向那卖栗子的老板：“老板，您觉得我们是情侣啊？”
“小姑娘就不用骗我了。”那老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我在这儿卖栗子卖了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位先生看你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
简宁莫名有些尴尬，不过倒也没有反驳。
大家不过一面之缘，这点儿微妙的误会，没有必要非得拆穿啊。
顾瑾言站的不远，自然也听见了那老板和简宁的对话。
当他发现简宁并没有直接否认老板那笃定的猜测的时候，即便知道简宁只是不愿意破坏氛围，他的内心也莫名涌起了一股窃喜。
刚才那颗糖葫芦，还挺特别的，居然甜到了现在。
顾瑾言看了看手里的几个袋子，又看看简宁抱在怀里的糖炒栗子，沉声说道：“东西太多了，找个地方先解决一点儿吧。”
简宁闻言，扭头看向几乎被自己当成移动拎包器使用的顾瑾言，嘴角抽了抽，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份歉意。
“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
夜市一条街，除了单独的小吃摊意外，也有财大气粗的老板圈了一块地，摆上折叠桌椅，当做临时休息的地方。
简宁和顾瑾言运气不错，到达的时候正好有一桌人离开。
简宁走到那张桌子前，先抽了几张纸巾，把桌子椅子全都细心地擦了一遍，然后才让顾瑾言把东西放在桌上。
“我还担心你没法接受这样的地方，会嫌弃呢。”简宁看着顾瑾言毫无芥蒂地坐在了那一次性塑料椅子上，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违和。
顾瑾言把所有的小吃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陡然听到简宁的感叹，他的手顿了顿，而后才解释道。
“顾家以前不是什么显赫之家，顾城集团也是我一手创立的。”
简宁听得一愣，然后反应过来。
确实，顾家是卞城新贵，顾瑾言算是创世的第一代，在创建顾城集团之前，也许也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呢？
也难怪他对这样的夜市一点儿偏见都没有。
也是因为顾瑾言身上那良好的教养，总是让简宁忽视了顾瑾言是新贵这件事，毕竟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场习惯，像极了他们这些从小接受这类教育的孩子。
顾瑾言猜到了简宁心中所想，拆开最后一盒小吃，然后收回手，语气平静无波。
“曾经和一个商业世家做生意，对方看不起我们这些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老板。”
一句话，几乎就把顾瑾言这一身气质的由来解释透彻了。
简宁抿了抿唇，倒是没想到顾瑾言还有这样的过往。
没有家族支持，没有前辈引导。
简宁就算不插手商业的事情，但出身在简家多少也知道一点儿。
自古商场如战场，谁强谁有理。
也不知道顾瑾言在这一步步走来的过程中，究竟碰了多少次壁，走了多少次弯路。
想到这儿，简宁看向顾瑾言的目光都不由地带上了点儿怜惜。
顾瑾言一看简宁那眼神，就知道她又想岔了。
“没那么多什么催人泪下的奋斗故事，我对商业的敏锐感好像是天生的，走到这一步也没有花多大力气。”
顾瑾言可以这么说，但是简宁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沉默着解决了大部分的小吃，简宁揉了揉肚子看向桌面上剩下的那最后一包糖炒栗子。
“糟糕……没忍住又买多了。”
顾瑾言看了看简宁那满足和痛苦夹杂在一起的表情，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先拿着吧，等会儿饿了再吃也可以。”
糖炒栗子，就算当做零嘴也可以的。
于是，俩人起身便准备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夜市的时候，简宁突然眼尖地看见了拐角处一个摆开的小摊。
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偶从小到大一排排摆在铺开的垫布上，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握着一排竹圈。
旁边立着一块木板，上面用潦草的字体写着：套圈，十块钱四个。
瞥见简宁看向那个方向停住了脚步，顾瑾言顺着简宁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那个套圈的摊铺。
“想试试？”顾瑾言问道。
或许是女孩子都抵挡不了毛茸茸的天性以及抽奖的诱惑，简宁犹豫了一下，就坚定地点了点头。
“试试看吧，反正时间还早。”
顾瑾言对简宁的不过分建议几乎是言听计从，所以听到简宁这么说，顾瑾言就点头，迈步往那位小摊摊主身边走去。
一番沟通后，顾瑾言换回来了十个竹圈。
“想要哪个？”
简宁看了看这满地白的粉的黄的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偶，坚定地摇了摇头：“给我一半，我也想试试。”
那语气，带上了点儿颐气指使的小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