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平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听她说话。
等到卿卿说完道：“大哥哥，等我陪李奶奶说完话之后，我们就回家好不好~等着晚点再来李爷爷这边治腿~”
“好。”
顾一平淡然地说道。
然后卿卿蹦蹦跳跳地就往里走，刚好看见李爷爷在给李奶奶梳头，李奶奶嘴里念叨着：“都一把年纪了，还不会梳头啊！弄疼我了都！”
“你到底会不会？”
她在这里责备，看着卿卿过来之后，一下子就笑得很好看。
“卿卿小乖宝，你来看我了啊！你看，奶奶没事，生龙活虎的。也是老了，若是年纪轻啊！可以打死一头牛！”
听着老奶奶说这些话，顾卿卿捂嘴嘴巴，然后跑过去紧紧抱住半坐在炕上的老奶奶，抱着她的药，把脸颊紧紧埋住。
“李奶奶，卿卿想你……你是最好的奶奶……”小家伙鼻头酸酸的，只能让老奶奶看不见自己的脸，然后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想不想，我有什么好想的？”
“行了，小乖宝，老奶奶看见你就开心了，还有很多收藏的甜食，咱们一起吃！你没有来，整天被你李爷爷这张丑脸管着，我觉得我都要憋出病了！”
李奶奶一脸怨念的说道。卿卿也笑着说：“李奶奶总是像小孩一样，喜欢吃甜食。卿卿也喜欢。所以我们是好朋友~”
“那是肯定的呀！”李奶奶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叹了一口气。
道：“生活中有太多苦了，所以啊！吃糖还能让自己开心开心。”
“我们去卫生院，你老爷爷给我做化疗的时候，我偷偷在嘴巴里藏了一颗。我一直都在吃糖，我还在笑。”
“哎哟，那个小护士后来问我为什么这么疼还笑？我说有糖吃，甜了就自己笑了。哪有什么好哭的？”
听了这话之后，李时正的声音开始沙哑。道：“行了，老伴儿，你吃吧！多吃点就也开心！”
“那可不，你不哄着我啊！我就喜欢吃这些甜的哄着我自己。看见卿卿也开心啊！这小宝贝比糖还甜。”
卿卿揪着老奶奶的棉麻衣裳，使劲儿地揪着。
她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老奶奶风轻云淡地说着这些话，卿卿听来却是觉得揪心。
“疼吗？奶奶~”卿卿的声音带着压抑。
“当时啊，是有点疼，可是没事了。我化疗做了十多分钟就做不下去了。因为已经不可以做了。我这病已经不需要做化疗了！”
“当时啊！奶奶我可开心了。当即就抱住你爷爷。这死老头没有一点风趣，他竟然哭了，你说啊，这人竟然哭了。我开心他哭了，总是喜欢和我对着干！”
说着说着，李奶奶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道：“我这头发啊！虽然白了很多，没几根黑的。但是我也是蓄积了好几年的。”
“本来说第二次化疗就要全部都剃掉的。我这还觉得心疼呢！谁知第一次就失败了。我这心里啊！也还开心呢。”
老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卿卿的眼泪脸上全部都是，老奶奶的衣裳也湿了一块。
至于李时正，则是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李奶奶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卿卿的背脊。道：“小家伙，别难受。能在这时候遇见你，而且你还带来了你哥哥。”
“以后我走了，你们俩陪着他，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小卿卿，你要经常过来。好不好呀！”
李奶奶满怀期待地看着卿卿。
顾卿卿紧抱住她。哑然说道：“好。老奶奶，我经常过来看你。”
“你要好好地，看着卿卿长大，看着卿卿嫁人。看着卿卿能够经常买甜食过来！”小家伙瓮声瓮气地说道。
“好啊！”
“我听你李爷爷说了，你们搬新家了。快接你哥哥过去把！等会儿你爸妈等不及了。”她声音慈祥，也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异样。
卿卿闷声说道：“想要跟李奶奶一起去……还有李爷爷。”
“我就不去啦！我这身子骨走不得路，也不想见外人了。本来想见你爸妈的，但是如今这能跟你说几句就撑不住多久了。卿卿，你以后记得帮我照顾你李爷爷啊！”
“奶奶！你不准说这些，您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好好好，我累了啊，要休息了。你们快走吧~”
说完之后，李奶奶就躺下了。卿卿则是轻手轻脚的出门去。李爷爷招手示意她自己走。
走到大哥哥面前，卿卿的眼睛上还挂着泪珠。
俩人沉默着走了老远，卿卿才问道：“大哥哥，老奶奶的病……当真没有救的吗？”
她记得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癌症是可以救治的。早起和中期都可以，虽然说有复发的可能，但是也至少可以多活好多年。
至于晚期，也确实困难。但……做化疗总归是能多活几年的。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反正所有都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顾一平听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道：“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只希望她能够每天开心一点。然后死后没有没有什么遗憾。这些师父和师母都看开了。没事。”
“卿卿，中途遇上的，总会离开。”顾一平说了这话之后就没有继续说了。
他本来想说，万一有一天自己也死了，希望卿卿也能够看开。
但是现在感觉她虽然很懂事很通透，但毕竟是一个孩子，所以先不说这种话了。
等到快到村的时候，卿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会离开，但是也晓得，身边的人总是要陪着看过每一个风景的……”
“我要让老奶奶，每天都开心……”
这话刚说完，就看到了好久不见的李玲玲。李玲玲满脸春光，较卿卿之前看见的那副样子，又胖了几分！
她走过来，看着卿卿和顾一平俩人坐在轮椅上，捂着嘴笑出声来。
道：“草包和瘸子？笑死人了！这轮椅还成为你们出行工具了？”
“……”顾一平没有搭理，打算继续推着轮椅往前走，李玲玲就摊开双手，站在他们轮椅面前。
道：“我都遇上我这草包妹妹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