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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拐杖,在金雪儿的搀扶下,好不容易上了楼,来到乔天卧室门前,好巧不巧和他的私人男医生打了个照面。

“哈喽!我的女神,我很喜欢你。”他语调怪怪开玩笑说:“不过乔先生一定会不高兴,我能帮你什么吗?”

见是年轻老外帅哥,庄九蝶便和他寒暄几句,然后问他:“乔天的伤势怎么样了?”

“他身强体健,好得很。”

“那就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脚,刚刚崴到了!”

“OK!我非常荣幸能够帮到你,我美丽的女神。”他说完,移步和庄九蝶来到客房。

检查是脱了臼,他小心翼翼帮她接上去,那几秒功夫,疼得庄九蝶忍不住嚎啕一声,要不是金雪儿也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送走医生,一来二去,当真到了有胆子来见乔天,他却睡了。

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就不得而知了。

庄九蝶想回去休息,金雪儿却不依不挠,死赖在乔天房门前不肯走。

“哎哟!叶芯姐,进去嘛!你去把他叫醒,不然人家今天这一身打扮,可就白废了。”金雪儿嘟哝着小嘴,撒娇卖萌讨求。

呵!还就说嘛!怎么今天穿得这么隆重,原来是打着女为悦己者容的旗号,来给乔天看的。

小妮子,开春了。想尝爱情果了!

这是好事,不过,为什么是乔天呢?

她清了一下嗓子,用拐杖震两下地面,严肃问:“雪儿,你认真的?”

金雪儿不假思索,点点头,拍胸放狠话:“以后我大,你小。”

行啊!有种。

庄九蝶佩服朝她比一个大拇指头,又不忘郑重的说:“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家伙,可不是好啃的骨头,你要不再斟酌斟酌,省得去碰一鼻子灰?”

“不要!”金雪儿信心十足,断然拒绝。

勇气可嘉啊!想起山洞不欢而散那一幕,庄九蝶又道:“要我说,还是别去吧!咱另找时机,他昨儿心里有火……”

“不嘛!我要去,我要去。”

“可他……”被黏得无奈,庄九蝶也想看看乔天是不是来者不拒的人,松口道:“好吧!我的姑奶奶,你不怕碰钉子,那你就进去吧!”

金雪儿眼睛一亮,欢呼抱住她,比得了奥斯卡大奖还要雀跃。

“谢谢叶芯姐!记住哦,以后我大你小。”

“得了得了!等你把他搞到手,再说这事也不晚。”

打开乔天的房门,庄九蝶轻轻把她送进去,好奇心驱使下,她趴在门板上,一来偷听,二来长长见识,学习一下怎么跟男的表白,以备日后之需。

卧室内——

金雪儿心里一片激动,脸上羞答答看了看床上,背过身睡的男人。

见他没有动静,她紧张拉了拉裙摆,整了整低V领口,露出一片好看的事业线。

继而,从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朝自己嘴唇上狠狠刷了两下,越红越好那种。

口红放回去后,改而拿出一瓶写了神籇文的香水,又朝自己身上狂喷了几下,越香越好那种。

生搬硬套下,硬是制造出一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人香”的味道来,才满意露出无声的傻笑。

为了拿下这个超级男神,和自家好姐妹共进共退,真正做到一家亲,金雪儿好不容易才摒弃懒癌晚期的大小姐性子,逼着自己学东学西,学到怎么跟男神表白的秘籍。

总而言之,不就一句话的事:“喜欢你想嫁你没道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闻了闻身上,确定比香妃还香,这才朝着目标进攻过去。

正好,忽而一阵东风透窗来,床上的男神被香得打了个喷嚏,转过身时,一掀眼敛,眼中晦暗不明。

金雪儿的目光,正好和他的视线,打了个正着。

她的小心脏,那个颤啊!颤……

颠呀!颠……

看来,在网上买的神仙水,起作用了。

金雪儿心里偷笑,那偷笑又全表在了脸上,她屏了屏呼吸,血盆大口一张,说:“乔乔……乔……”又紧张到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哎呀!乔什么乔啊,赶紧说呀?关键时刻结巴上,急死人了。

门外,庄九蝶偷听得一个劲干着急,恨不得推开门进去替她说了。

乔天斜了眼门缝线,嘴角轻轻一扬,眸色却冷淡下来,来得不是那个小混蛋呢!

他把手枕在头底下,身子平躺着,不发一言。

看得金雪儿一急,挠腮抓耳,眼睛一闭,“乔……乔先生,我……”

“金小姐,走错门了,请回吧!”他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适时截住金雪儿未出口的话。

既给她留了面子,也给出台阶下,已经是给某人天大的面子。

这话里话外,延伸之意,再清楚不过。

金雪儿瞬间十万点伤害,进来时豪情壮志,出去时灰心丧志。

还苦逼又催泪。

回到客房,一把抱住庄九蝶,一把鼻涕一把泪没个三天三夜,止不住。

“叶芯姐,他……他……他居然拒绝我。”

“好啦!好啦!别哭了,擦擦泪,人家也没说什么。”庄九蝶拍拍她的背,安慰说。

金雪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那一脸被泪水弄花的妆容,一张血红大口上的唇膏,像血一样沾在脸上,简直比鬼还可怕。

她边抽泣边说:“就是没说什么,才把我这颗刚萌芽的幼小心灵,撕碎在尘埃里。”

“他就是个混蛋。咱别理他,天下何处无芳草,好的还在后头等着你呢!”

金雪儿一听,不得了!“呜呜呜……叶芯姐,你怎么也不拦着我?”

“冤枉啊!天地良心!”

庄九蝶拉开她,看着她严肃的说:“我的姑奶奶,我拦你了!你执意不听,非要去碰一鼻子灰,我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了,我走了!你们的喜酒,别忘了送来给我喝上几口,再见。”

金雪儿赌气说完,头也不回,委屈哭着跑下楼,惹得别墅的佣人,都窃窃私语,以为是被庄九蝶骂哭了似的。

她腿脚不方便,没追上。

想着这妮子,也就耍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过两天又会活泼乱跳,没心没肺起来,倒也就放下了心。

折回房时,见到一身性感睡袍的乔天,堵在门前,等她的样子。

她心里一顿,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下子涌现出来。

昨天山洞里,你争我怼的暧昧画面,霎时间浓了此刻慌张的内心。

她目光闪躲,假装没看见乔天,扭头拐着脚,往回走。

“再走一步,就别想还有两条腿。”乔天不温不火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寒。

庄九蝶身子一僵,垂下眼眸,心里千咒万骂,转身时,笑靥如花走过去。

到了乔天面前,她拐着弯儿骂人,想给金雪儿出气,“哎呦!怎么是您在这?我还以为中了丁宇的幻雾没消,又见鬼了呢!”

“看来你这眼睛,得挖出来好好洗一洗。”

乔天边说,边迈着大长腿,留给她一个强大傲慢的背影,走进了客房。

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光听声音,就让身后的庄九蝶,冒一身的冷汗。

她问:“您不好好养伤,来这做什么?”

“我的地儿,自然是想来就来。”他不讲理说。

话落瞬间,已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以绝对的主人姿态,看着有气使不出来的她,又说:“怎么,你不服?”

“服,我服。您说什么,是什么呗!”庄九蝶笑了笑,语气转缓下来。

想着还有求于他,明面上不想和他弄得太僵,不然明姨的事还没开口,自身就难保了。

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她水眸一敛,流光淡闪,讨好一笑道:“要不这样吧!小的给您捶捶腰,搓搓骨,准保明儿个脱胎换骨,精神爽!”

乔天俊眉一挑,眸光深沉扫她一眼,“无事献殷勤。”

语气虽透着不屑,可他却在下一秒,勾了勾手指,示意庄九蝶可以过去开始。

闷骚的家伙!

她小热一下身子,活动活动十指关节,压得关节骨“啪啪”作响,旋即笑容明媚,脚下蹒跚走向他。

乔王八,老娘给你个舒服舒服,她温良无害笑了笑,“乔少,您准备好了吗?”

“废话少说!”

嘿?既然人家嫌她说废话,那还客气个啥?有多少力气提多少力气,不然没法“脱胎换骨”。

她阴阴一笑,两个爪子往他肩上一放,那一瞬间,乔天脊背微微一僵,她同一时间猛地收回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触电?我的乖乖!

她脸上一热,身体某处,突然窜过一阵奇怪的感觉。

那叫作春心萌动吧!

乔天会是什么感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折磨人呐!这还怎么下手,现在打退堂鼓,不得被他讽成狗?

她暗想,眸子一转,偷偷瞥一眼乔天。

他闭着眼眸,浓长的睫羽舒张微卷着,掩盖住一双时刻保持着冷静的眸子。

他此刻,是这么一副准备享受的模样,不知为何,庄九蝶想要捉弄他的心思,一下子被这一幕消磨殆尽。

鬼使神差,她的手,不由自主又伸过去,在他略有些幽凉的腰背上,力道适宜地揉啊揉,捶啊摧……

与此同时,一座密封型秘密实验室内,百来名医学人员,分工明确,在医疗设备线上,捣弄一些五颜六色的奇怪液体。

丁宇监工完,脱下口罩和长大褂,面无表情走出无尘研究室,来到一处阴暗的房间。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余一阵阵刺鼻的化学物和血腥怪味儿,弥漫在整个逼仄的房间。

“仁子小姐,令尊近来可好?”

他面带三分讨好的笑,色眼眯眯,努力在黑暗中,找到女人的身影。

古川仁子玩弄着指尖的红钢丝,突然嗲笑一声:“托教授的福,上次在茶舍一劫,我父亲总记挂着教授的功劳,现在已无大碍。”

“那真是万幸呀!还请仁子小姐替我向令尊问声好,烦请以后多多关照。丁某现在虎落平阳,就只剩这座实验室了。”

“这是自然,一蟹失足二蟹相扶。这几日教授的事,我父亲已经知晓,钱和女人都已经给你备来。”

古川仁子斜眼看他,“希望下次再来,能听到教授的好消息。”

她话落,打开机关门,施施然离开。

丁宇却叫住她,“仁子小姐,丁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们能够成全。”

古川仁子背对着他,回眸时,妖媚无比,“教授请说?”

“帮我要两个人头。”

丁宇愤懑眯了眯黑眸,想到两天前,在霖庄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只能躲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说完,过了许久,女人才扑哧一声,纠正道:“错,还得再加一个人头。”

丁宇扯了扯森冷的嘴角,黑眸忽而一亮,明白过来。

“还是仁子小姐思虑周全,丁某佩服!我那两个人头,想必小姐聪慧,已经猜到。”

“放心!可你要尽快把药做出来,我父亲可没耐心等太久。”

“那丁某,静候仁子小姐的佳音,那时也是我药的佳音。”

古川仁子一听,媚眼流光一闪,唇角漫起妩媚的笑,随后扭着翘臀,风情万种离开。

丁宇阴翳扯了扯嘴角,走去打开白织灯,大伏度的灯光,刺得地上的女人们,不得不埋下一双双惊恐的双眼。

她们拼命挣扎,想要大喊救命,又什么都无济于事,嘴巴被胶条封得紧紧。

“呦呦呦!个个年轻貌美的,都吓成这样可就不漂亮咯!”

丁宇淫笑搓了搓手,“快快快,给她们松绑,我这两天憋得一肚子的火,正好没处可泄。”

“你们谁要是把我伺候好了,就给你们留个全尸。”

“啊……救命啊!救命……”

两名大汉过去松完绑,女人们闻风丧胆,大喊大叫,死命想逃出去。

丁宇立马下令,“关门,上次到嘴的肉飞了!老子这次要好好补一补,等着拿两个人头来下酒。”

霎时间,撕声竭底,哀嚎连连,画面惨不忍睹……

乔园这边儿,庄九蝶已经帮乔天按摩一个小时,按得浑身香汗四起,站得脚疼难当,都不知道哪来的耐性,真是自找罪受。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给所谓的“未婚夫”按摩,这感觉……

用这“浮想联翩”四个字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啊呸!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一定是吃错药了。

“乔少,您感觉如何,还满意吗?”她停下动作,试图打开话题。

乔天不吱声,半晌儿,才冷冷道:“不满意。”

嘿!你他妈不满意,还一副享受的模样,坐在这里让老娘按了一个小时有余?

她暗中腹诽,脸上却皮笑肉不笑,继续讨好说:“那我再给您多按几下,直到您满意为止。”

乔不语,她当他沉默就是同意了!

继续搓搓揉揉,帮他把整个腰部的穴位,都走了个遍,准保每一处肌肉都兼顾到。

半小时后,乔天脸上没点表情,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给我装模作样。”

装你大爷的,早说这句话嘛!老娘还费这功夫干嘛?

她面不露心声,绕到乔天的前面,坐到沙发上,和他距离半米,不卑不亢的问:“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问,您认识我明姨吗?”

“不认识。”乔天想也没想,斩钉截铁说。

庄九蝶瞬间眸色一黯,敛眸时,却见乔天嘴角染上一抹怪异的笑。

她顿时觉得,被敷衍了!抿抿唇,又好声好色问:“您再认真想想?”

“全名。”

他阖上眼眸,躺下沙发时,大长腿交叠悠闲架在她的腿上,毫不客气。

这画面,暧昧,和谐。

看得庄九蝶一愣,整个肢体不知道干什么好,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给他按按腿脚,转移暧昧的气氛,回他道:“没有全名,从小到大,我们都叫她明姨。”

乔天眯了一下眸子,故作思索一下,才淡淡道:“若我猜得不错,她应该就是……”

“是什么?”看他故意吊人胃口,庄九蝶心急如焚,停下手中的动作,追问。

“你妈。”乔天说完,恶劣勾起嘴角,起身走出去。

庄九蝶眼一瞪,看着他悠哉悠哉走出去的颀长背影,都能折射出一种戏弄的味道来,顿时火冒三丈。

他临走前,那个无稽的眼神,分明就是扯淡。

明姨要是她妈,那她不成傻丫了?管妈叫姨,叫了小半辈子,还不知道?

不过她倒是想。明姨要是亲妈,那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有这么慈爱仁厚的人为母。

可这有可能吗?不可能。

亲妈不是狠心将她们丢弃在荒郊野岭,怎么可能用别的身份,再捡回来养着?

这样不是违反庄家人散养子孙的规矩,多出一举吗?

没这可能,因为不符合逻辑。

她收敛一下情绪,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脚伤,才是王道。

既然明姨有自己的事要做,那她只能静等明姨做完事,自己回来找她。

那些未知的答案,假以时日而已。

转眸望一眼落地钟,已经快到晚饭时间点,这饭来张口的日子,跟个米虫一样。

庄九蝶无奈叹了叹,支起身子,套了件红色外套,一瘸一拐下楼,中间经过乔天卧室,还特意拐了个大弯绕开,好不容易才来到乔园的餐厅。

不为别的,就想来找找活干。

大伙儿紧锣密鼓张罗着过年琐事,和年后开春她和乔天的喜事诸宜,可谓忙得焦头烂额。

见她来,女佣都跟见着容嬷嬷似的,个个神色战战兢兢。

估摸着都一致认为,下午是她把金雪儿给骂哭走的。

反正这锅,是背定了!

见厨房事多得忙不过来,她想去搭把手,却被笑容可亲的沈妈,好言好语叫两个人,帮忙扶回房养伤。

那凉快那待着,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

她真不是无事献殷勤,就是心里闲的发慌,想来找点事做。

其实吧!还都是因为,心里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去。

那就是李沉云倒了,被囚禁在叶家老宅的养父,接回叶家了没?

庄九蝶想着,不去确认一下,心里总是不安,毕竟养父在叶家的时候,待她们姐妹向来极好。

这样想着,她带上七彩电蛇鞭,拿起乔天的布加迪车钥匙。

因为车钥匙有两把,乔天一把,这把是上次开去霖庄还没还回去的。

出了房门,她颤颤颠颠才来到楼梯口,就被乔天冷声冷色截住。

“瘸了还不安分,送她去。”

她怔了一怔,知道前面的话,固然是说自己。

那么后面的话……

心头正纳闷之际,不过眨个眼的功夫,眼前突然多出四个清一色黑西装,高大魁梧的男保镖。

一个个都板着一张黑脸,跟个木头人似的,站着不说话。

这阵仗……

“不是,乔少!我左脚受伤,还有右脚呢,不用这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天冷眼震了一下,“再废话,哪都别想去。”

她识时务收住嘴,受宠若惊看一眼“四大护花使者”,又神色复杂看了看乔天,他冷着一张脸。

好吧!不管他的出发点是想监视人,还是想保护人,在丁宇没有绳之以法前,还是小心为妙得好。

临走前,她回头,再看一眼乔天,本想道个谢,他却毫无眷恋,转身回房去了。

靠!摆什么脸色嘛!

她剜他一眼,正想下楼,却见沈妈打包着晚饭送上来。

不想辜负沈妈或者那谁的一番好意,庄九蝶还是感恩戴德,毫不客气接下。

人是铁饭是钢,何必跟肚子过不去。

上了护送专车,车窗外夜色阑珊,过眼之处,无不是张灯结彩,年味甚浓。

与车厢内的气氛相比,形成一动一静之势,反差大得吓人。

庄九蝶被保护着坐在中间的位置,左右两大护花使者目视前方,不苟言笑。

“几位大哥饿了吗?沈妈的丰盛便当,大家一起分了吃吧!”

拿出饭盒,庄九蝶笑呵呵问,没想到生生讨了个没趣。

不鸟人?刁!那更好,老娘还怕不够自个吃呢!

她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也不矫情。

风景一轮又一轮,轮轮不相同,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安全抵达目的地——

叶家老宅!

那是一座传统型四合院,有点像后海那种四合院的建筑风格,反正也是挺值钱的。

不想动作太大,庄九蝶让他们把车停在百米外,然后像鬼子进村,偷偷摸进去。

当然,后面硬是跟了四条尾巴,想甩都甩不掉。

进门时,外面都没有看护的人,想是树倒猢孙散,都跑光了。

院子里,到处黑灯瞎火,冷风肆虐,很是萧条。

看到此情此景,庄九蝶本以为已经人走楼空,不想,却传来痛苦的咳喘声,声声入耳,震撼人心。

“叶厦爸……”

她心头一揪,拔腿摸黑,丢下四大护花使者,一瘸一拐找到声音的来源位置。

那是养父以前住的房间,自然是熟头熟路。

咳咳咳!“谁……谁啊!”

床上,男人眯了眯沧桑的眼,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来人。

一股恶臭味,扑鼻传来,庄九蝶心酸得没忍住眼泪,忙回道:“是我,叶厦爸。”

摸索到开关位置,把灯都打亮起来。

如今的叶厦,已不复当年气宇轩昂,久病折磨让他变得形销骨立,比同年人要苍老许多,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孩……孩子,你来了啊!”

他声音含着颤抖,激动,举起枯瘦如柴的手,力气却不足支撑他的意念,一下子跌落下去。

庄九蝶抹干眼底的湿润,忙瘸着脚走上去,坐落在臭烘烘的床侧。

“叶厦爸,她们竟然这样虐待你,叶辰哥为什么没来接你回去?”

“别哭,孩子!”

他不作答,反而激动说:“你做得好做得好,帮我清理了门户,好……做得好,那个贱女人,该死!该死!”

说完,又是一阵骇人的咳嗽声。

庄九蝶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种含着愤恨的力量,支撑他说完这段话。

一时间,她百感上心头,闻着满屋子的恶臭味,还有养父头上的虱子,更是心酸不已。

曾几何时,他纵横医界,那是何等尊荣光景。

如今竟沦落至此,连口饭都吃不上,连个澡也洗不了。

要知道,瘫痪的人最忌没有洗澡,一不小心连虫子都会长上。

聊了几句后,她叫来守在院子里的四大护花使者,两个分别去给养父洗澡,两个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

尽管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敢拒绝。

足足忙和两个小时,才把屋子打扫得七七八八,驱散掉怪味儿。

大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汽车鸣笛,来得是一辆面包式医院救护车。

下车的医生护士以外,还有一个庄九蝶十分熟悉的身影。

看清来人,她皱起眉头,呆呆杵在露天水井边,视线正好与叶辰对上。

她想拔腿跑人,却发现,现在是半瘸跑不动,也无处可跑。

因为叶辰,已经走进来,朝着她的方向。

夜色中,他脸上挂着被乔天爆粗留下的淤青,还有一下巴胡渣茬儿,着装也是简约的灰毛衣加牛仔裤,不似昔日温文尔雅,反而多了一份失魂落魄。

他就这么静静走来,站在她身前却没有说话,只是双眸忽明忽暗复杂看着她,继而又看了看她身后几位木头人大哥,才让人把养父抬进救护车。

她缄默着,咬着唇望着他,眼底一片挣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阿芯,跟哥哥一起回家吧!”

叶辰一如既往亲和笑着,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她,竟从中品味到一种苦,苦笑的苦。

是啊!毕竟是她亲手,将他妈送进监狱的。

李沉云于她如容嬷嬷再世,可于叶辰却是恩重如山的母。

自是不能混为一谈!

“我……”庄九蝶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以前可以无话不说的哥哥,现在就像有一张透明的膜,将他们隔阂在敏感的深海里。

叶辰走近她一步,温声道:“哥不怪你,你们被迫嫁,还有你姐的死,我都知道了!就算你不去揭发,哥也会劝她去自首的。”

“对不起!”

这句话,庄九蝶是站在兄妹的立场上说,不是站在他是李沉云的儿子上说。

意义,别有不同。后者,杀人偿命,她没有必要道歉。

叶辰沉默了一下,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神色又变回那个与世无争的大哥哥形象。

他反问:“在你眼中,哥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不是。”

“那好,和哥哥回家吧!我想,爸爸一定很希望你能一起回去。”他看向外面的车子说。

那车子里面,就气虚虚传来一声养父的劝:“是啊!孩子,听你哥的跟我们一起走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呀!”

庄九蝶抿了抿唇,虽有不忍,但也不想再回到叶家去。正想开口表明心声,耳边就传来身后一位护花使者的声音。

“庄小姐,先生交代,您今晚要是留宿在外面,瑞士的无忧就得停药,我们也得受罚,还望您掂量一下。”

“你们先回去,就和你们先生说,我晚点再过去。”

“好!请您一定要说到做到,不然我们几个……”

“没问题,我一定说到做到。”

她巧笑打断话,本来就没想和叶辰他们走,被乔天这么一威胁,心里就来气。

他凭什么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权,还动不动就拿外甥威胁,不让这个霸道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女人权威,就不姓庄。

她又不是木偶人,被他控制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还能毫无争议。

至于晚点嘛!会晚到什么时候,那就难说了。

目送四大护花使者忧然离开,她也上了叶辰的车,和养父一起回到那个留有姐姐诸多回忆,却让她心里抽疼的叶家大宅。

抵达叶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

不知道李沉云的事,为什么没有给这座房子打上封条,可能是叶辰用了什么办法,保下来吧!

虽然李沉云被捕,叶氏医疗的股票,也遭遇腰斩,庄九蝶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已经大打折扣。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还是把股权,都交还给养父,一来给他养老备用,二来还了昔日收养的恩情。

现在,有叶辰这个医学博士在,养父这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安置好养父,庄九蝶起身,拿起外套和他们告别,却被养父以脚伤不宜走动,强劝留下来。

好吧!看着被久病折磨的老人苦苦挽留,她也不忍再拒绝下去,便点点头答应。

那就住上一晚吧!明早就走,乔天那边是祸躲不过,还就不信他能真跺了她的手脚不成?

折腾了大半夜,庄九蝶感到很累,只想洗完澡睡觉,祈求别做噩梦。

叶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无微不至。

每当她洗澡的时候,他都会事先帮她备好换洗的干净衣服。

早晨就帮她挤好牙膏在牙刷上,这似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她也从不习惯,到慢慢习惯,再把这种习惯,看成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

沐浴完,回到以前住的房间,吹干头发后,抖瑟着身子钻进被窝。

明明很累,却辗转难眠,心里压抑得很。

因为这里,充满了太多和姐姐在一起时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会让她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

阖上眼眸,努力想要睡下,叶辰却在门外敲门,温和亲切的声音,从门板外传进来。

“阿芯,哥可以来凑个窝吗?”

“哥你进来吧!”

看着进门的他,已经沐浴完刮掉胡渣,又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手里还拿着被席和小时候无异,毫不客气地在地上摆弄好,躺下来。

庄九蝶坦然一笑,彼此却缄默无声,各自盯着天花板发呆。

好半响儿,叶辰才凝重道:“你真要和乔先生结婚?”

“什么……”

庄九蝶愣了一下,没想到叶辰会这么问,抿唇笑了笑,“当然……不会!他那个人蛮横霸道又不讲道理,就知道耍酷耍狠耍流氓,动不动就小人先动手。我恨不得抽他三百回合,给哥你报仇雪恨。”

“你别这样说人家,都是哥软弱无能。”

“哥那里软弱无能了?哥你是谦谦君子,不与世人争。”她侧了个身看着叶辰,强颜欢笑。

不知为什么,没来由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叶辰转了一下头,抬眸看向她和煦一笑,眼底却蕴含抹复杂。

他转回头,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你能重新找一个良人,哥哥这心里,也好受一些。你想嫁给他,哥祝福你。”

庄九蝶闻言,双眸闪烁,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转而又躺平身子,出神盯着天花板。

是啊!叶辰不说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大事,到底想不想嫁给乔天?

本来打算干掉李沉云和丁宇,找回明姨接回外甥,就逃之夭夭。

可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有些事,总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像有些人,有些情一样。

经过上次在树林,被乔天从丁宇手里救下这件事,她好像又不太想逃之夭夭了。

还好像,有点想以身相许的冲动。

啊!开玩笑的。

不过扪心问,还挺期待和乔天结个婚试试,看看是个什么滋味。

是不是……

她精美韵致的唇角,不自觉一扬而开,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一夕间,想知道乔天大半夜的,正在干嘛!

她歪斜了一下头,看着地铺上的叶辰,已经酣然入睡,她悄无声息坐起身子,穿上红外套。

嗯!她要去履行晚点的承诺,现在马上去。

拿起拐杖,找出以前遗留在这里的存钱罐,捣弄出一些零钱纸币。

继而动作无比小声下床,说好听点是匍匐前进,其实就是狗爬式来到窗户上,打开窗门爬下去。

这都是命啊!注定每次都与窗户结缘。

没办法,脚伤嘛!能吃苦耐劳,能屈能伸,那才配叫女中豪杰。

地铺上,男人倏地一扬坐起,面有不豫之色来到窗前,望着窗下那抹倩影,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哥哥已经留不住你了。”

庄九蝶摸黑一瘸一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独没去留意背后那扇窗的事。

来到马路上,更深露重,人迹稀少。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红色出租车拦下来,刚想上车时,脖子突然被人从背后狠劈了一下,疼得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然,是假晕。

之前老是心神不宁,出来时,隐隐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她第一时间联想到丁宇这个老东西。

所以,留了戒备心。

再所以,急着要上车,没受伤前讨不到便宜,别说现在伤没好,可还是慢了一步。

该死!

出租车司机不知道是被打晕,还是被打死,反正他们把她粗鲁塞进车后,就把司机狠狠踹下去。

然后占车为己,一踩油门,飞快离开现场。

耳边,除了车窗外冷嗖嗖的夜风声,还有两个陌生男人刺耳的声音,倒不是丁宇本人。

庄九蝶暗暗松一口气,不是丁宇就好!

他们叽里呱啦一通,说的是R国语,好像是在夸赞她长得正,在商量找个好地儿,先奸后杀。

然后,再和那边的头会合。

听得她心里猛打鼓,手悄悄摸了摸缠在腰上的电蛇鞭,准备伺机而动。

幸好她勤奋好学,懂得四方国度的语言,不然暴尸荒野,还不知道仇家是谁。

这些狂徒,铁定和丁宇有关。

他上次和李沉云在西香路茶舍时,早就和R国的大毒枭有毒品交易。

现在又被通缉,成了丧家之犬,狗急跳墙请来杀手拿她的命,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们刚刚说,再和那边的头会合?

怕就怕乔天那边,也不得安宁。

他们七弯八拐,可能是对路不熟,又急于完成使命。

所以就把车子,笼统停在一个臭烘烘,黑漆漆的大型圾站边,紧随其后,她被活生生粗暴拖下车。

额!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好地儿呀!果然“够好”。

庄九蝶头脑清醒,却继续装晕装死,心里已经酝酿好一番计划。

两个人要干那种事,不得来个谁先谁后吗?

哦!不对,R国狗流行什么2P之类的。

假如要是没有,那就给他们制造一个,这种挑拨离间的事,她最是擅长。

好在,他们还算有点人性,没有把她丢进垃圾堆里干,而是丢在一块还算干燥的铁皮上,可旁边腐臭熏天的垃圾,还是臭的她胃里一阵翻滚,差点露馅吐了出来。

还好她练就一身看着耙耙,也能吃下饭的本事,不畏忍这点臭。

身侧儿,两个男人猴急猴急脱掉衣服裤子,淫笑眯眯靠近她。

庄九蝶见时机来临,不想再忍下去,嘴巴一张,狂吐出来,正好不前不后喷在两个人头上,气得他们一脚踹她个四脚朝天。

好在,她先有防备,巧妙侧了一身子避开,心里冷笑,脸上却假装无辜害怕求饶。

“别打我!别打我!我一定”好好“伺候两位大哥,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妈卖批!算你识相。兄弟,一起上。”高个儿凶煞一声,矮个子舔嘴,点头同意。

哼!没想到这俩混球,还会来一句川骂,老娘等会要你们好看。

“等等!两位大哥,我看这地儿这么窄,你们同时来恐怕会施展不开,不如一个一个来,”她妩媚笑了笑,“这种事,不就是要尽兴才爽吗?”

两人一听,相视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还真有点道理。

庄九蝶见势,眼底划过抹冷光,嫌恶地扬起嘴角笑了笑。

那一笑,看在两个獐头鼠目的人眼里,美得叫他们垂涎三尺,下半身瞬间起了连锁反应。

那恶心的东西,别提了!

她又想吐,还是忍忍道:“你们谁先来?我看这位高大威猛,一看身手不凡,很中我的意。”

看向矮的,她又道:“可这位也雄壮有力,也很中我意,这……”

高个儿首当被赞得头脑发热,一下子推开旁边的矮冬瓜,“我先……”

“我先。”矮个子争强好胜,那能受得住这窝囊气,一个拳头朝高个儿轰了过去。

好呀!要的就是这结果。

庄九蝶心里偷笑,有种坐山观虎斗的韵味,可他们还不配称作是虎。

对面,高个儿恶狠狠反击一拳,打得矮个子鼻青脸肿,继而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再抱团摔跤倒在垃圾地上,继续死劲地打。

打得叫人不忍直视,势必要争出个高下来,已经不再是刚刚谁先谁后的问题。

待到他们精疲力竭,见时机成熟,庄九蝶讽笑一声,迅速抽出七彩电蛇鞭,打开最大伏电流,翻身坐起来。

一鞭重重抽过去,不偏不倚抽在他们的命根子上,打得他们脸色刷地一白,大叫一声:“啊!”

两人痛得嚎啕大叫,被超大伏的电蛇鞭电得浑身不停抖索,翻起白眼儿,冒起焦臭味。

特别是那传宗接代的命根子,以后怕是再也行不了人道了。

他们扛不住这么一打,已经晕死过去,心里悔之晚矣!

“呸!我日你妹的,敢动老娘的主意,我要你们的狗命。”

什么叫睚眦必报,现在就是。庄九蝶狠狠再电上几鞭,见不醒人事,才一蹦一跳过去,蹲下来身子,搜走他们身上所有的钱财,再拿起出租车钥匙。

站起来时,又抽多他们的老二两鞭,就是想让他们断子绝孙。

而后,解气走人。

归心似箭,她顾不得什么麻烦事儿,驾上红色出租车,赶紧闪人。

紧赶慢赶来到乔园,已经快要凌晨四点,天色依旧黑得像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吞噬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别墅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似乎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她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别墅二楼,却见乔天卧室的灯还亮着,照出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长发飘飘。

与她头发一样长,身材一样好,两人还姿势暧昧。

靠!女人?搞什么鬼?

好你个乔王八,亏老娘一路为你提心吊胆,你却金屋藏娇。

想起刚刚两个狂徒的话,她眸光一沉,咬了咬唇,几近狂奔的速度,瘸过去。

果然人生气时,可激发身体的潜能,无限强大。

庄九蝶从来不知道自己受了伤,还能跑得这般快。

不过,她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人,毕竟经过多年历练沉淀下来的性子,不是谁都有这份忍耐力的。

她没有直奔乔天的卧室去,而是爬上窗,看看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在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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