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后,云棠才得知他的寻子计划。
按理说孩子若是落到了仇人手里,对方肯定会来威胁他们。
但是至今没有人来王府传信。
沈翊也早就知道阿青是魔教的人,现在阿青迟迟未归,很有可能是带着孩子回了魔教。
“阿青不会做这样的事。”
沈翊话音刚落,云棠就忍不住反驳。
“肯定是南宫翎抢走了孩子。”云棠笃定道。
沈翊点头附和,“所以我们搜寻的重心就是魔教据点。”
魔教在江湖上有很多据点,但谁也不知道哪个据点是他们的总部。
看不惯魔教的武林人士实在太多,魔教的总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转移。
沈翊多年前复仇时,为了找到地藏邪僧所在的魔教总部,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云棠给女儿服下健体丸和开智丸,带着她一起去找她哥。
根据暗卫提供的情报,沈翊和云棠先是在江浙一带暗中寻访。
江浙向来是盐帮的地盘,而盐帮又是林舅母的娘家。
林北将林舅母的尸身送回盐帮时,双方就已经撕破了脸。
得知沈翊和云棠来到江浙打探魔教据点,盐帮不仅不帮忙,还以地头蛇的身份勒令江浙的大小帮派不准帮忙。
要不是沈翊和云棠两人手上有三枚五绝令,能够召集大量人手,恐怕还真会被盐帮逼得寸步难行。
云棠不由得回想起前世,李晟和她在江湖上流浪,穷困潦倒,落魄非常。
为了能挣一口饭吃,他们加入盐帮成为苦力。
盐帮内部山头林立,高层之间看不惯对方,就会拿底下人出气。
那段时间,李晟和她都挨了许多毒打。
最后,李晟攀上某位盐帮长老的女儿,干活的时候开始偷奸耍滑。
但云棠却得将李晟落下的活都干完。
等于她一个人要干一个半人的锅。
云棠知道这是因为盐帮长老的女儿故意想折磨她。
可是她当时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每一次的反抗,都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折磨。
云棠也想过要寻死,但每当她下定决心时,李晟又会假惺惺地跑过来劝她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还说苦难只是暂时的,等他赚到钱后就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那时云棠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努力,却总是赚不到钱。
重生后云棠才明白,李晟带她去做工的产业,或多或少都和太后有关系。
太后不想让云棠过安生日子,他们就永远赚不到钱,摆脱不了泥潭。
最后李晟把云棠卖给魔教做血奴,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至少让她对李晟彻底死了心。
云棠回忆前世遇到魔教中人的时间和地点,想看看能不能抓住他们,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魔教总部。
与此同时,阿青回到总部后就被关进地牢。
右护法凌动连日给她送饭,忍不住劝道,“你为什么要和教主作对?你难道忘了我们都曾经是魔教的血奴,差点被放干全身的血凄惨地死去,是教主救了我们,我们发过誓会报答这份恩情。”
阿青从小铁窗里接过饭菜大快朵颐,不到六十息就将饭菜一扫而空。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想传个信给王妃,让她别担心。”阿青抹了把嘴道,“教主抢人家孩子难道还有理了吗?我看他就是恼羞成怒才把我关起来。”
凌动翻了个白眼,“你到摄政王妃身边是做卧底去的,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她的侍女了吧,这个孩子是摄政王欠教主的补偿,教主怎么就没理了。”
“好好好,教主有理行了吧,你下次送饭能不能找个手艺好点的厨子,我饭里都吃出两回沙子了。”阿青埋怨,“牙都快嗑崩了。”
“以前都是你做饭,现在你被关进去,饭是独臂法王做,我也觉得难吃,但他已经尽力了。”
凌动想到独臂法王炒菜做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好想吃聚鲜阁的松鼠鱼、樱桃肉、红烧狮子头……”阿青不停地碎碎念。
“服了你了,到现在还想着吃,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我就替你跑一趟吧。”凌动说着便离开地牢。
聚鲜阁是江浙有名的酒楼,菜品口味和醇,玲珑细巧,清淡适口,刀工精细。
不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很不错。
沈翊和云棠已经连着三天都在聚鲜阁用膳。
云棠记得前世李晟和她接触魔教中人的地点就是聚鲜阁。
因此特地来守株待兔。
沈翊只当云棠喜欢聚鲜阁的手艺,不但每日陪她前来,还抽空去后厨学习了刀工。
之前云棠怀孕的时候,沈翊便开始学着做饭,如今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就是卖相这块还有待加强。
不过沈翊学什么都很快,他从小练剑,刀工更是难不倒他。
云棠带着女儿坐在二楼临窗的包厢,四周都有暗卫守着,安全不成问题。
女儿喝过母乳后便昏昏欲睡,云棠将她放进身旁的摇篮里,自己拿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
然而云棠刚夹开一个红烧狮子头,就见里面包着一颗蜡丸。
这明显不是能吃的东西。
云棠前两天来用膳时也点过红烧狮子头,吃的时候都没看见有蜡丸。
未免自己记错,云棠将另外几个红烧狮子头也都夹开。
只有这一颗里面放着蜡丸。
云棠犹豫了一瞬,用手帕拈起蜡丸碾开,露出里面的纸条。
“孩子安好”
云棠认出这是阿青的字迹,眼底划过一抹庆幸,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虽然她有种预感,抢走孩子的大概率会是南宫翎。
但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儿子被其他人掳走,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现在确定儿子在魔教,哪怕不能立刻见到他,也能确定他安全无恙。
南宫翎想要培养他做弟子,定然不会亏待他。
云棠这样想着,母子分离的痛楚减轻了些许。
“哪里来的脏小子,滚开!”隔壁包厢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是长鞭破空声。
聚鲜阁的包厢不是全封闭,而是用屏风和纱帐隔断开。
云棠循声望过去,就见三四岁的小男孩被长鞭抽飞后砸倒了屏风。
小男孩浑身上下青紫遍布,看起来凄惨不已。
此时他蜷缩在地,闷声不吭,店小二见了连忙上前去攥他衣领,“你怎么又偷跑进来吃客人的剩菜?活该被打成这样。”
或许是初为人母,云棠见不得小孩受欺凌,她对店小二示意,让他把那小男孩带到自己这边来。
“慢着,我说让他走了吗?”隔壁包厢走出一名红衣少女,手执长鞭,气势汹汹。
云棠抬眼看去,初时只觉得少女的容貌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竟然就是前世李晟勾搭上的盐帮长老之女。
“你还想怎么样?”云棠拧眉道。
少女从鼻子里哼出声,“这脏小孩碰过的菜都不能吃了,你替他赔吗?”
“可以。”云棠转而看向店小二,“需要赔多少都记在我的账上。”
“好的,夫人真是人美心善。”店小二将小男孩拎到云棠身旁,恭敬地称赞道。
“外地来的冤大头。”少女咕哝了句,愤愤转身回了包厢。
云棠暂时没空理她。
小男孩脸上和手上都是灰尘,云棠让店小二打了盆清水来,给他擦了脸和手。
他肤色瓷白,显得身上的青紫更加触目惊心。
云棠没有急着询问他的身世来历,因为在替他擦手的时候,她就听到他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云棠露出善意的微笑,要了一副新碗筷,替他布菜。
或许是饿得太久了,他食量非常大,到最后半张桌子的菜都进了他的肚子。
云棠起先还担忧他吃得太多会把胃撑坏,但是听到那咕咕叫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只能继续给小男孩布菜。
沈翊在后厨学了手新的刀工,将冬瓜皮雕出一副美人面。
他捧着一个冬瓜来向云棠展示自己学习了半日的成果。
云棠凝神细看,发现这冬瓜皮上的美人和她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沈翊别的都好,就是没什么艺术天赋。
但云棠还是适当地给予表扬。
总不能打击沈翊学厨艺的热情,这关系到她以后的福利。
沈翊得了表扬,这才有空关注其他。
他看到云棠身边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便问道,“他是谁家的孩子?”
云棠刚才也询问过小男孩,可他只顾着吃东西,其他的一概不管。
路过的店小二见状便道:“这孩子是前些时候流窜到附近的乞儿,没爹没娘,靠着街坊邻里的施舍过活,偶尔饿极了,也会偷跑进酒楼吃些剩菜。哎,看着也怪可怜的,遇上脾气不好的客人,免不了一顿毒打。”
沈翊听了云棠转述,不禁也升起同情之心,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儿子,目光愈发柔和。
“棠儿,不如我们收养了他,左右不过添双筷子。”沈翊征询云棠的意见。
云棠刚才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毕竟看这孩子身上的青紫就知道他过得有多艰难,恐怕连王府中月例最低的仆从也不如。
若是没有大人照料,他恐怕很难顺利长大成人。
云棠也明白救人救到底的道理。
听沈翊主动提起,云棠自然点头同意。
她注意到沈翊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知道他定是想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
云棠当即拿起手边纸条给沈翊看,“我认得出这是阿青的字迹,我们的孩子现在是安全的。”
沈翊接过字条仔细看了好几遍,他并不认得阿青的字迹,所以也看不出什么蹊跷,但就是感到说不出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