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柱国府一门三将举家叛国,开城门投降。
导致北魏前线二十万将士被南越坑杀。
宇文祜得知此事一夜白头,带领五千士兵死守独松关,总算在朝廷援军来前守住了关隘。
可是他精心训练数年的二十万大军却再也回不来。
宇文祜手中没有了兵权,北皇又对他心存忌惮,最后一杯毒酒赐死了他。
这直接导致北魏后期无人可用,在三国争霸中逐渐落入下风,成为三国中最先被灭的国家。
可以说,若是宇文祜没有死,他的二十万大军还在,历史将会被改写。
中原不会陷入百年动乱,外邦也找不到机会侵略。
云棠穿来的这个时间点,虽然有点晚,但也还来得及。
因为现在那二十万大军并没有死透,只是被南越质子闻人烬困在地底,他打算将这二十万将士都炼成唯命是从的傀儡。
南越皇室继承了上古巫术,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后来闻人烬还指挥炼成傀儡的二十万大军反攻北魏。
靠着他们赢得胜利,登上南越王位。
说明这个时间节点,那二十万大军还有救。
“王爷,北魏二十万大军还活着,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云棠气若游丝道。
“你说什么?!”
宇文祜还没说话,牢房内其他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看你是为了活命开始胡言乱语。”扎着高马尾的少年冷哼道。
“齐聿,你带着其他人先退下去。”
就在云棠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宇文祜的食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救回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他也愿意试一试。
但他对云府的人没有丝毫信任,也绝不会跟云棠谈任何条件。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撬开她的嘴。
云棠没有想到,这宇文祜比史书上记载的更不讲道理。
她原本是想以提供二十万大军消息为条件,换宇文祜放她一马。
可这狗男人把其他人都支开后,就开始对她动用私刑。
带着倒钩的马鞭蘸了辣椒水抽在她身上,每一鞭都伴随着血肉横飞。
连着抽了二十鞭后,云棠身上的囚衣已经被血水浸透。
云棠疼得冷汗直流,牙关打颤。
看史书时对宇文祜的那点钦佩和同情荡然无存。
怪不得他的亲生母亲和亲弟弟都要杀他,这人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冷血魔头。
牢房里昏暗的光线衬得宇文祜的那双血瞳愈发渗人。
那不仅仅是鲜血般的绯红,更像是五脏六腑都搅碎在一起后,形成的粘稠而压抑的暗红。
当今太后,宇文祜的生母,就是被他这双异于常人的瞳色吓到,打从心里厌恶他。
就连先帝弥留之际要传位时,太后也不喜战功彪炳的宇文祜,反而支持自己的幼子。
宇文祜戴着皮笼手,眼中不带丝毫感情的捏起云棠的下巴,“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阶下囚没有资格谈条件。”
云棠也是一军将领,她能理解宇文祜对叛贼云家的痛恨,连带着也不把她当人看。
但宇文祜今天不由分说地抽了她二十鞭,这个仇,只要让她找到机会,她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原本云棠还想着通过和宇文祜交涉,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牢房。
但事实证明她实在有些天真。
云家那群作孽的畜牲们潜逃到南越后,百姓对云府痛恨不已。
北魏朝廷必须对百姓有个交代。
而她云棠,就是那个交代。
此时哪怕自证清白,愤怒北魏百姓也听不进去她的话。
朝廷也想用云棠的死来祭奠那二十万将士。
云棠深刻地意识到她现下处境的艰难。
她必须想办法先活下来。
想到这,云棠苍白着一张脸,声调轻微道,“那二十万大军……其实……”
“其实什么?”宇文祜凑近了仔细聆听。
牢房阴暗潮湿,安静得针落可闻,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
“其实……没有死……”云棠说完后便强迫自己晕了过去。
宇文祜冷硬着嗓音,“想装死?你是在找死。”
说着,捏着云棠下巴的手缓缓下移,大掌轻易就覆盖了脆弱纤细的脖颈,死亡的威胁近在迟尺。
云棠压抑着蠢蠢欲动地心跳,努力放松身体,呈现出昏迷时毫无防备的状态。
但掐着她脖子的手还在缓缓收紧。
她甚至能感觉到宇文祜虎口和指腹粗糙的茧子。
这是一只在战场上杀过无数人的手,掐死她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然而云棠在赌那唯一的希望,只要宇文祜诚心想拯救消失的二十万大军,他就舍不得杀她。
宇文祜很少离女人这么近,普通女人看到他异于常人的血色瞳孔便战战兢兢,无趣又麻烦。
而云棠,他一开始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
她是叛国贼云家的女儿,身上流着云家人罪恶的血,活该被千刀万剐。
北魏所有百姓都在期待她被凌迟处死的那天。
宇文祜对她也只有深深的反感。
但是此刻冷静下来,却不难想象她在云府的艰难处境。
上柱国一家叛国潜逃时,连府里看门的大黄狗都没忘记带走,却唯独把云棠这个庶长女落在了京郊的寺庙里。
可见他们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家人看待。
宇文祜眼底闪过一丝讽刺,难得地仔细观察起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的女人。
她的皮肤细腻得仿佛有磁性,哪怕在脏臭的牢房里待了那么多天,身上也依然带着浅淡的馨香。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再往下是琼鼻瑶唇,弧度流畅的下巴。
宇文祜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目光在云棠的脸上肆意流连。
因为在他心里,云棠毫无疑问已经是个死人。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从她嘴里撬出她所知道的一切,让她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宇文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经过牢房大门口时对牢头抛下一句话,“找军医给她看看,别让她死了。”
云棠赌赢了,宇文祜最终还是没有一气之下掐死他。
他一向都很能忍,要不然也不会在边疆卧薪尝胆多年,拉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南越质子闻人烬那个狗东西就是靠着宇文祜训练出来的军队大杀四方。
可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傀儡军队伤亡殆尽后,闻人烬没有能力训练出新一支强大军队,最后也只能偏居一隅,苟延残喘。
云棠小时候吃过苦,和百年前这些傻比的脑残操作脱不了干系。
一群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阴间货色。
她既然意外附身在百年前古人身上,在确保生命安全的同时,少不了要替天行道,恁死这群狗东西。
刚开始她将宇文祜当成潜在盟友,直言不讳地告知他重要信息。
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当人,拿起鞭子就抽她。
既然这样,他也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
云棠养了两天的伤,这两日她总算不用被绑在刑架上,有了自己专门的牢房。
趁着没人注意,云棠从看不见的锦囊里拿出健体丸柔体丸服下,身上的伤口这才不至于发炎化脓。
云棠知道宇文祜肯定会再来找她。
军医给她熬了碗味道诡异但是让人精神亢奋的药,入夜云棠躺在石床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夜宇文祜便又独自前来。
他自己也清楚,若云棠所言属实,营救二十万大军的事拖不得。
对云棠冷处理只是为了赢得谈判的主动性,并不意味着他不着急。
云棠听到宇文祜的脚步声便偷偷服下移魂丸。
她从小就有这种天赋,能听出不同人的脚步声。
宇文祜走路时的步子沉稳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非常好认。
云棠加入起义军后才开始识字读书,而她最先了解的就是曾经的北魏战神宇文祜的事迹。
他出生就因瞳色异于常人为生母所不喜,但却凭借着过人的毅力与坚韧的心性在军队大放光彩。
云棠曾经一度以他为榜样鞭策自己。
但是短暂的接触就让云棠对他好感全失。
有些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看,宇文祜就是那一类人。
好好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他深信自己就是道理。
只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他才有那么丁点儿的可能改变想法。
服下移魂丸后,只需和交换对象目光相接就可以移魂。
云棠躺在石床上,目光低垂,直到视线所及处,那双缎面锦靴不断靠近,最后停伫在床边。
她尾指颤了颤,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缓缓转动眼珠,抬高视线,看向宇文祜。
四目相接的瞬间,宇文祜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
他下意识地要抽出腰间软剑,但身体却陡然失去控制。
“妖女,你对本王做了什么?”宇文祜愤愤开口,牢房里回荡的沙哑女声却令他惊愕非常。
下一息,他的下巴就被“自己”恶趣味地抬起,他看到自己向来冰凉冷漠的血瞳,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你很喜欢捏人下巴是吗?现在自己受制于人,才知道滋味不好受吧。”云棠话音落定,飞快地从怀里抽出一只手帕塞住“自己”的嘴。
“本王迟早要杀了你。”宇文祜目眦欲裂,但却发不出丝毫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