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云棠的身体死亡后他会如何,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掷。
若是他原本的身体,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单枪匹马冲出宛城。
但是云棠的身体没有经过训练,根本支撑不住。
更何况,她身上的鞭伤还没好全。
闻人烬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转向宇文祜,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温和。
他相信云棠不会做出不利于他的事。
她和云苏那个疯女人完全不一样。
他不止一次地看到云棠在城北布棚施粥,也曾多次受她恩惠。
北风呼啸的寒冬,闻人烬衣衫褴褛地走在街上,整个人都冻成冰棍,唯有云棠递来的白粥还有那么一丝温暖。
云苏踹完侍女后,正要对云棠发难,没想到闻人烬居然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侍女。
这下子云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岂不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因为侍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果然,闻人烬下一刻便云淡风轻道,“好了,你们都回房休息,我让人把庭院打扫一下。”
云苏对闻人烬的反应早有预料,但还是不甘心得很,瞪了眼云棠后气冲冲离开。
宇文祜劫后余生,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云棠这张脸,是她救了他一命。
云苏离开后,宇文祜也不打算再留,探查布防和寻找破除禁制的方法不急于一时。
可闻人烬却上前两步,堵在月洞门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闻人烬摸着鬓边一缕发丝,故作风流地露出一个笑容,“算上这一次,我可是救了云大小姐两次,你准备拿什么报答我呢。”
宇文祜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我并未主动要求你做什么。”
言下之意,这都是你自愿的。
与我无关。
闻人烬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有些苦涩,云棠是他生命中高不可攀的白月光。
曾经他卑微到尘埃里,连亵渎她的心思都不敢有。
如今他位极人臣,即将成为一国之主。
就连云苏也上赶着巴结他,但云棠对他依然不冷不热。
她难道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点感觉么?
还是说,她的心已经给了别的男人。
闻人烬想到云棠是被宇文祜带来南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不是已经暗通款曲?
心目中纯洁的女神居然被别的男人玷污了,这是闻人烬无法容忍的事。
他一直为云棠守身如玉,就连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曾碰过一次。
可她怎么能为了活命就自甘堕落委身他人?
闻人烬本就性格多疑,当他陷入无休无止的揣测时,整个人都变得暴戾阴鸷。
他抬手想捏住云棠的下巴,却被她反应迅速地侧头躲避。
他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宇文祜碰了你是吗?所以你才要为他守身如玉?”
宇文祜:……
这夫妻俩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貌合神离的夫妻他也见过不少,但离心离德到这种程度的,属实是世间罕有。
见她不答话,闻人烬以为她是默认了。
他面容扭曲,仿佛在经受巨大的打击,“你知不知道宇文祜是连云苏都不要的货色,你怎么能为了活命把身子交给那种人,你就这么贪生怕死吗?”
接连被诋毁,宇文祜反而冷静下来。
还是那句话,男人最了解男人。
闻人烬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在这儿发泄情绪罢了。
他说任他说,清风拂山岗。
宇文祜内心没有丝毫波澜,“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我要回房休息。”
闻人烬神色挫败地侧过身子,任由云棠离去。
他原以为遇到云苏是他此生最大的劫难。
没想到云棠才是让他五内俱焚的情劫。
先爱上的人,总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完全可以强迫云棠成为他的人,但他不愿意那么做,他想得到的,是她的心。
是夜,闻人烬在府邸的凉亭里买醉,空酒坛七歪八斜地铺在石桌上。
他眼神迷离,注意力完全集中不起来。
为什么偏偏要在凉亭买醉,而不是躲在房间里舔舐伤口。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云棠能纡尊降贵来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同情,他也甘之如饴。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云苏换上云棠常穿的淡青色裙子,发型也梳成云棠常用的样式。
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将她的肤色涂得和云棠一样白皙。
她们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五官有两三分相似。
这样一模仿后,两三分也变成五六分。
再加上闻人烬喝得烂醉如泥,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怎么能认清来人。
他内心希望来的是云棠,那么不管来的人是谁,他都会将她想象成云棠。
云苏得知闻人烬在凉亭买醉后,吩咐云府护卫在他后面送上来的几坛花雕里下了迷情药。
在南越很容易就能搞到这类药物,贵族夫妻间甚至会经常拿来助兴。
云苏搞到的是最高级的那一类,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就连用药高手也很难分辨。
她第一次给闻人烬下药的时候,是先把他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再将催情药下到白粥里。
闻人烬为了活命,哪怕知道里面下了药也不得不吃。
但是经此一事后,闻人烬就对她十分防备,她再也没有得手过。
以至于他们明明是夫妻却至今还未圆房。
云棠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男人嘴上的承诺向来不可靠,她必须获得更大的倚仗才行。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怀孕生子这一条路可行。
只要她顺利生下嫡长子,哪怕为了孩子闻人烬也不会对云家赶尽杀绝。
云家在她就有所依靠,就算闻人烬再喜欢云棠,也护不了她一辈子。
她总能找到机会收拾她。
闻人烬将云苏错认成云棠,再加上迷情药的作用,愈发情动不已,浑身火热的抱住云苏亲吻。
为了心中的大计,云苏也乖顺地迎合着。
两人差点在凉亭就擦枪走火,好在闻人烬怜惜云棠,想着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应该有点仪式感。
于是他便揽着云苏,脚步踉跄地回了房。
闻人烬的房间里,身着夜行衣的宇文祜正在翻查和二十万大军有关的消息。
听到开门声,他迅速找地方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