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是有这个打算。”云棠确认对方在和自己说话才讷讷道。
本以为接下来就会听到“为什么要离职”的询问，云棠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应付过去。
可是男人的声音并未再次响起。
电梯里显得过分安静。
云棠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就像鲜红的楼梯数字一样，节节攀升。
她不禁唾弃自己太不稳重了，人家分明什么都没做，或许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很快到了会议室所在的楼层，四十六楼。
云棠稍稍松了口气，挺直腰杆往外走。
走了几步才发现男人并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整座大厦就只有四十七楼，顶层是总裁和总裁办的工作区。
这恰好印证了云棠之前的猜测，她听到电梯门关闭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管他是谁，等她离职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云棠安慰自己，忽略心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次季度会议是由总裁特助主持，云棠神思不属地参加完会议。
正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就去找特助提离职的事，就见一大群人纷纷围了上去。
“哪位是行政部的经理？”特助看向人群问道。
被点名的尤悠受宠若惊地举起手。
她刚才还发消息让云棠等她，准备在回工位的路上和她聊聊那位代言人的事。
听到特助钦点，她脚尖一转，换上营业微笑走上前去。
云棠见状便自己先走了。
正在走廊等电梯，尤悠却风风火火地小跑出来喊她，“棠棠，特助说萧总得知你要离职，想找你聊聊。”
说完，她有些担忧地看向云棠，“棠棠，你非走不可吗？”
原先云棠说起想要辞职的事，她还没怎么当回事，毕竟现在打工人谁不是张口闭口把离职挂嘴边。
以云棠的社畜指数，如果是原来的老板肯定舍不得她走。
但是新来的萧总对云棠并不了解，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法则在大公司也同样适用。
如果她这当口坚持要辞职，新老板批复的可能性很大。
她们从大学起就是闺蜜，这么多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尤悠是真的舍不得云棠。
她见过很多要好的闺蜜，离得远了，双方的圈子没有交集，关系也就慢慢淡了。
她真不想和云棠也变成那样。
云棠理解她的心情，但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就和迎面走来的特助一起进了电梯。
相遇和分离本就是人世间的常态。
她现在已经学会接受这一点。
总裁办公室进行了一番重新布置。
原来的老板本身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办公室被他弄得像是画室一样，充满了各种颜料的气味，以及半成品的画作。
现在却窗明几净，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听说这位新老板从小在国外长大，这种极简风格倒也挺符合他的衿贵气质。
云棠进来的时候，他身姿玉立，正站在在左侧空白的墙面前，“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空荡了。”
云棠思索该如何接话，走在她前面的特助就已经先一步开口道，“确实有点，boss是想起不久前在巴黎参加画展时看中的那幅画了吗？”
巴黎？
云棠听到这个关键词，又回想起飞机上的“偶遇”。
原来他那时是准备去看画展。
以前的老板虽说是内行人，可比起经营，他更喜欢创作。
这也导致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就开始停滞不前。
被收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若是换了完全不懂行的人来经营，对Lm也是灾难。
这位新老板至少愿意去了解这个行业。
虽说出身国外的大集团，可并没有恃才傲物。
对Lm来说，是件好事。
不论云棠是否继续留下工作，她都希望老东家能越来越好。
云棠思绪翻飞时，特助简单地交代了些事宜便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刚才那句话我是想问你，可惜被他抢答了。”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便走到云棠身前。“云小姐，请允许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萧煜。”
说着，萧煜朝云棠伸出手。
“萧总您好。”
云棠感觉到莫名的压力，没有和他握手，反而将手里的交接材料递了出去。
“云小姐看起来很怕我？”萧煜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解，“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按照云棠的意愿，接过交接材料翻看起来。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挲声。
半晌，云棠深吸了口气道，“萧总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萧煜表现得太过绅士，反而会让她无所适从。
她不想将现世的人和任务世界的人混为一谈，哪怕他们如此相像。
就连指节叩击纸张的小动作也一模一样。
“那么，云棠。”简单的两个音节在他舌尖划过，低磁华丽的嗓音平添暧昧。
云棠面不改色道，“交接材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云总监的履历十分优秀。”萧煜道，“不过公司现在正缺人手，就算批准你的离职申请，也得等找到合适的人选。”
见对方终于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云棠也松了口气，“实际上我也认识一些同行，如果公司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他们来面试。”
“既然如此，就等云总监介绍的人过来面试后再说。”萧煜说着，将交接材料递还给云棠。
这种打太极的手法很常见，云棠有些不甘心。
萧煜适时抛出诱饵，“实际上公司现在有一笔交易迟迟不能敲定，不论开出多高的价码，对方都不肯出售他展出的画。”
提到工作，云棠立刻来了精神，“这种情况很常见，大部分艺术家们对自己的作品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
“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说不上，按照我一直以来的经验，除非能打动他们，否则交易根本无从谈起。”
“如果我让你来对接这件事呢？”
云棠一愣，刚才不是还在聊离职吗？怎么转眼就又聊到工作了。
她的社畜本能还真是该死。
“这确实是我份内的工作……”可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走的人，接新项目真的好吗？
云棠用眼神示意新老板，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
萧煜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那就这样说定了，稍后我会让特助把相关资料发给你，相信你也会喜欢那幅作品的。”
云棠无可无不可。
但是等她收到那幅作品的图片时，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画上的女人，分明就是第一个世界里的她。
是午后她在船舱里小憩，波斯猫卧在她膝上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