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里的护卫们看到穆杨回来了,都围过来问怎么样?
穆杨便将自己这一上午的经历都讲给了几个护卫哥哥。
几个护卫哈哈大笑。
王平说:“公子猜的果然没错,他说梅师一定会收下你。”
任东则心急的捅捅穆杨说:“快,快把梅师给你的武功秘籍拿出来,让咱们瞧瞧,不会是《梅谱》吧?”
穆杨一听,赶忙点头说:“就是《梅谱》,这名字起的可真没谱,像闹着玩似的,我也看不懂,还想着请教几位哥哥呢!”
任东听穆杨这么说,高兴得拍手叫到:“真是《梅谱》,上卷还是下卷?”
穆杨掏出怀里的书递给任东,大丙在一边撇着嘴说:“一定是上卷啦,上卷咱们都跟着公子练过了,梅师知道这些,所以才让穆杨拿着来找咱们,那个下卷才是真正的秘籍啊!”
看到这书真的只是上卷,任东稍稍有些失望,但还是有些羡慕地看着穆杨说:“梅师能刚见面就给了你《梅谱》的上卷,可见是很满意你的。你就好好练吧,这个《梅谱》可是好东西啊!”
“嗯,《梅谱》看上去虽然是拳谱,但其实是以形化力,是以内力见长的,你师傅的内力如海,深不可测,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一道清亮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是方墨白进来了。
几个人都赶忙见礼,穆杨走过去,直接就单膝跪下,抱拳施礼,朗声对方墨白说道:“穆杨在此谢过公子,谢公子给穆杨找了一个好师傅!”
方墨白笑着拉起穆杨,回身坐下,对穆杨说:“你谢我给你找了个好师傅,梅师谢我给他找了个好徒弟,哈哈……与其这样说,不如说你们有这师徒缘分。”
穆杨笑了笑,回忆起自家人和方墨白之间的交往,也笑着说:“若论缘分,是我们家和公子有缘分,一切皆因我妹子和琳儿公主的缘分而起,弯弯绕绕,才成就了我和师傅的这段缘分,任谁也不会想到,我这一个乡野孩子,学堂都没上过几天,竟能拜在师傅的门下。”
听穆杨这么说,方墨白伸出细白的手指挠了挠眉角,想了想说道:“我曾答应过你,助你走上仕途之路,可现在你拜在梅师门下,他似乎很喜欢你这徒弟,这仕途之路艰辛漫长,怎么走还需与你师傅商议才好,这倒是我之前没想过的。”
穆杨听方墨白这么说,也郑重说道:“谢公子为我思虑,这些天我也想过了,明年春天的童生试即使通过,还要经过府试、道试,岁考、科考……一路下来不知何时是终,世人有多少为了一顶乌纱,从少年熬到白头者,比如像我大伯,穷守经义,一生蹉跎。过去我也曾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入阁拜相,一朝得贵,光耀门楣,可是……”
说到这儿,穆杨喉结抖动两下,鼓起勇气说到:“我都十四了,人生不过百年,我……我也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我家妹子说过,人生就活这一次,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才是成功!”
听穆杨这么说,方墨白眉头挑了挑,又想起那个嘴角弯弯的小姑娘。
穆杨接着说:“况且,拜入梅师门下,这本身就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儿,这世人能得梅师青睐的,能有几人?我,是梅师唯一的徒弟!”
几个护卫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清亮,神采飞扬,一股刚勇清隽之气隐隐显露。
方墨白也默默点头。
果然,穆家的孩子!
方墨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拍桌角,站了起来。
“好吧,穆杨,你虽是我手下的谋士,我不拘着你,但你也是梅师的高徒,是你穆家三房的长子,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决定。接下来的日子,你就按照你师傅的吩咐去做,王平他们几个都可以教你练习《梅谱》。不过快过年了,年前你回趟家,也好与你家人商议一下这些事情。”
“那我可以……可以告诉家人,梅师收我为徒这件事儿吗?”
“这些都不是秘密,江湖上无人不知这四大峰主,也无人不晓恭王府与九仞四峰的过往,你只需要时刻记住,九仞四峰的进出之路,和这山上山下的事情,尤其是不毛峰,切不可说与外人,我想你可以做到的。至于你怎么跟家人解释,那就是你的事了。”
穆杨点头应是,一颗心就飞回了黑石村……
下午,王平先带着穆杨去看了山脚下的地洞,并告诉穆杨,这个地洞常年低温,是储存食物的大仓库,也是九仞四峰所有人的食物来源之处。这些食材都是恭王府运进来的。以后穆杨可以直接到这里来取食材了。
穆杨进到地洞中,又吃惊地发现这个地洞奇大无比,四壁都是冰块垒成,里面食物储量也是惊人,都被一坨坨地冻在冰块里,恐怕够百十人吃上几年都富富有余。
穆杨背了两坨腊肉和一坨鸡一坨鸭子出了地洞。
王平又吩咐任东带着穆杨去认认不毛峰的地。
任东在路上告诉穆杨,几位峰主当初决定在这里开地的时候,梅师就说自己不会种地,让陆峰主帮着种,然后用金子换蔬菜和新鲜的肉蛋,陆峰主就把梅师的地都开在了自己的镜峰下,所以离这里就稍微远一点。
这几年都是陆峰主的一个随从,名叫小罐子的帮着种的。现在地里该收的东西都收完了,估摸着小罐子不一定在地里。
“任东哥,小罐子这名字挺有意思,我刚开始还以为这个小罐子是个装东西的罐子呢!”
任东长叹一声说:“唉——穆杨,你命好啊,哪里懂得咱们这些人的苦啊?这个小罐子啊,和你这几个护卫哥哥一样,都是没家的孤儿。”
啊?穆杨听到这心里一紧,怎么小罐子也是孤儿?
“不光小罐子是孤儿,就连你师傅和你这些师叔师姑,据说也都是苦命人呢。这个小罐子是个小叫花子,差点冻死在路上,正赶上陆师叔出去办事路过,就把他捡回来了,捡他的时候,这孩子手里还提了个要饭的罐子,打那以后,就叫小罐子了。”
穆杨听到这,突然觉得自己有娘亲,有弟妹,有家,原来自己一直都比这些人幸运。
两人到了镜峰脚下的一块地里,任东说,喏,这就是你们不毛峰的地。
穆杨看地里有的地方盖着雪,露出黑土的地方也是乱七八糟,像是遭贼洗劫过的样子。他抬头看看夕阳下的镜峰,冰峰闪亮,非常耀眼,果然像镜子一样。这块地就在镜峰脚下。
穆杨皱着眉头对任东说:“这地离不毛峰太远了,不要了,给镜峰了,回头我在不毛峰下再开一块地。”
任东看穆杨果断的神情,想起来,这小子就是从乡下出来的,开山种地肯定有一套。就点点头表示赞成。
穆杨看到地里好像有韭菜,他拨开上面的雪,挖了几个韭菜根出来,看着根儿不错,就吭吭一连气儿,把韭菜根都挖了出来。
任东看了,就好奇地问穆杨:“哎,傻小子,你挖这个干啥,这马上就入冬了,种哪儿去啊?”
穆杨抬头看了看任东,笑嘻嘻地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说:“嘿嘿,到时候,你等着吃韭菜饺子就成了。”
穆杨这次也没白来,挖了半筐韭菜根。
夕阳挂在半山腰,背着背篓的少年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飞翔在岩壁上,几息之后,便站到了不毛峰的峰顶之上。
他眺望东方,那里是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