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溪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到了,赵氏请了慕容夫人做正宾,霁云做赞者,翠翠和英子做有司。
赵氏本来是想为穆小溪办一场像样的及笄礼的。
她也想像很多大户人家一样,不管是场地还是服制,都想要弄得好一点。
但是这个想法被穆小溪否定了。
她说现在自己风头太大了,过于招摇有些不妥。
赵氏听了也有道理,所以只请了一些相熟的人来,大宅子那边也都通知到了,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虽然这个及笄礼与很多大户人家闺女的相比,算是规模极小的,但比起乌空村的那些女孩子要好很多,尤其是有慕容夫人这个帝师府家的主母做正宾,赵氏还是很满意的。
八月十七,秋高气爽,穆小溪的及笄礼定在午时前。
阳光脆生生地照进穆家东院,赵氏正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安排宾客,就见丁香带着一帮女眷进了院子。
看到来人,赵氏赶忙笑着小跑迎上去。
原来是宋婆子带着乌空村的一帮媳妇姑娘。
她们昨晚就到了,赵氏让大魁拿着沈大人的腰牌,才开了城门的小角门把她们接进来,安排到客栈先住下。
“你们昨晚到的也太晚了,我这实在是忙,也没抽出空过去,今儿来得倒是早。”
却见迎面走来的宋婆子脸上并无笑意,而是拉过赵氏就到了一边,这些媳妇婆子也都围过来,赵氏疑惑,正想说话,宋婆子就趴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赵氏听了身上就是一哆嗦,随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事儿?”
“真真儿的,狗蛋媳妇,你来说。”
宋婆子拉过狗蛋媳妇。
狗蛋媳妇着急地说:“唉——都怪俺这脑子弦儿太短,直到今早才想明白。”
狗蛋媳妇敲着自己的脑袋开始讲述。
“你婆婆他们跟咱们是一起出发的,晌午也都是在一个地方落脚吃饭,上茅厕的时候,我就听小莲那丫头问陈氏,说什么前两次找的人家她都不同意,这次她都成了二等的了,更不能同意了,陈氏说婚书都写好了,就在你阿奶手里,到时候把婚书往外一拿,你阿奶当场一拍板,这事儿就订了。”
说完,狗蛋媳妇又捶了捶自己脑袋说:“我当时就没返过味来,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昨晚在客栈才听说六丫头现在是二等的了,又长了一级,才越想越不对劲,今早把这话跟宋大娘一说,才知道,你婆婆他们八成又是要算计六丫头了。”
“是啊,老三媳妇,你说一会万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把婚书往你面前一拍,你说你是接还是不接?就算是硬抗着不接,可这六丫头的及笄礼就得被搅和得不成样子了,这话儿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几个媳妇在旁边急得也不知怎么办。
狗蛋媳妇接着说:“你赶紧想个办法,她们昨晚没跟咱们一起进城,说是今早先去仙草家,我估计一会该到了。”
赵氏有点慌,她让丁香帮着招呼宋婆子等人,转身就进了内室找穆小溪。
芙儿和蓉儿正催着穆小溪快点梳妆打扮。
穆小溪却不急,懒懒地坐在那里任芙儿和蓉儿两个摆弄。
赵氏急匆匆地进来,把这事儿一说,穆小溪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她笑嘻嘻地说:“没想到,这次我阿奶把婚书都准备好了,看来这次是非把我嫁出去不可了。”
然后她回头看着赵氏说:“娘,您琢磨琢磨,前两次她们想嫁我,都是有利可图,这一次她们嫁我,纯粹就是为了泄愤,娘,您还没看出来吗?咱们家,在阿奶眼里,已经是仇人了,现在已经根本就没有一点点亲情了。”
赵氏这次没有再帮着江老太太圆话,她觉得闺女说的没错,这一次,看来真的要和大宅子的人撕破脸了。
“娘,您别担心,她们来硬的,咱也来硬的,就是不接那个婚书,谁爱嫁谁嫁,我就是不嫁。”
“可是,这样一来,就得吵起来,那你的及笄礼……”
“娘,我知道您是想为我办一个完美的及笄礼,可现在事儿来了,咱们也不能忍气吞声躲着,这不过就是个及笄礼,不管办成什么样儿,您闺女都无所谓的,大不了,明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好好地帮我操办一个生日宴会就好了!”
看着眼前懂事的闺女,赵氏润湿了眼睛。
“行了娘,没事没事,您赶紧出去招待客人吧!”
穆小溪推着赵氏出了门,回头叫过芙儿和蓉儿,悄悄嘱咐她们……
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礼物也收了不少,就连云鹤先生也让霁霞带了一套孤本来。
赵氏强颜欢笑招待着客人们。
穆小溪的屋子里也围了一帮姑娘,翠翠和英子知道江氏的阴谋,心里忐忑,但脸上也都装出欢喜的样子。
这时一个小丫鬟跑进来跟芙儿耳语几句,芙儿笑着点头说知道了。
穆小溪问有什么事儿吗?芙儿伏在穆小溪耳边说:“玉筝要来,已经到了咱家门口了,被霁霞姐姐拦住了,她非要进来,霁霞姐姐干脆让几个婆子扭着她给送回沈府去了。”
穆小溪摇头叹息,心里也在想,自己真的该把亲事订下来了,要不然还真是搅得几家都不安宁,可是方墨白说好的来提亲,人却仍在南疆不知境况如何,眼下还真是有点乱。
巳时之后,穆家大宅的人才赶到。
这次来的人真挺全,江氏、陈氏、何氏、穆小莲,还有穆仙草,可以说除了大姑穆兰芝和穆小芬没来之外,穆家的女眷都到了。
赵氏看到进来的穆家人,心里先是咯噔一下,她不知为何,好像以前在大宅的经历让自己太刻骨铭心了,一见江氏的面儿,就下意识地感到惧怕。
她稳了稳心神赶忙迎上去:“娘,大嫂、二嫂,你们来了?”
江氏还是倔着一张老脸,瞪着赵氏一身簇新的衣裳不说话。
何氏说道:“哟,三弟妹,你这宅子可真是好啊,这次来,俺们可要住一阵子了。”
赵氏只笑不说话,引着几人就往里走,把人让到旁边的一个小偏厅后,就让丁香去叫宋婆子几个人过来陪江氏说话。
穆仙草这时怨怼地看着赵氏说:“三嫂,那边正厅里坐的都是管家太太们吧,你是不嫌俺们给你丢人,不把俺们往那屋子带啊?三嫂你也太小气了。”
赵氏一愣,没想到这个穆仙草变脸变得这么快。
这两年,穆仙草在孟家可是没少受气,有一次孟思良把仙草打得头破血流,仙草差人偷偷给赵氏捎话,还是赵氏去了把孟思良好一顿训斥,才让孟思良保证以后不打仙草了。
那次穆仙草跪在地上抱着赵氏的大腿痛哭流涕,说亏得三嫂来得早,要不自己就要被他打死了。
那以后,穆仙草都是老老实实的,也一次没来找过赵氏的麻烦。
没想到今日不知为何又翻了脸。
赵氏正不知如何回答穆仙草的话,芙儿和蓉儿就笑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