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总监刘洋已经连续一周失眠了。
按理说在南光干了这么久，他应该早就掌握了与领导沟通的若干技巧。
但刚刚上任的谢董却让他接连碰了好几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没等他找好兄弟抱怨女人麻烦，人事部经理陈杰就被警察带走了。
接连敲打了七八个人后，公司里的老油条们纷纷安静下来，饭局也不约了，球场也不去了，颇有一副避风头的架势。
刘洋心神不宁地在网络上搜索和公司有关的词条，可惜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连南光的董事长换了一个人都没引起太大的关注，如果不是股权转让已经完成，刘洋恐怕也没法相信南光的负责人居然这么年轻。
“你说她会不会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开除了？”刘洋忧心忡忡道。
工作时间能够在茶水间这么悠闲的人除了经理及以上几乎没有别的可能，营销部经理黄欣悦最近诸事顺利，气色好得不得了，都有心情打扮自己了。
自从黄杰被开除之后，公司里那些眼高于顶的总监们都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黄欣悦可算是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你才老，我年轻着呢。”黄欣悦道。
“你都四十了，比我小不了几岁，还不老啊？”刘洋咋舌道。
“你都快五十了，我也没说你是个满身老人味的老头吧？”黄欣悦斜了他一眼，刘洋忙道“好好的你干嘛这么凶？”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黄欣悦笑道，喝了口玉米须茶，说“别说我没提醒你，谢董跟孟董可不是一个路子。”
“这话怎么说？”
“你没听说过零零后都是来整顿职场的？”黄欣悦笑道。
刘洋想到自己部门里那几个刚刚入职的年轻人，烦躁得皱起眉头，“开公司又不是过家家，她要是像网上说的那样，公司早晚要被她弄垮。”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什么小鲜肉小奶狗的，动不动就为了几个男人要死要活，公司老板要是这样，大家还不如趁早辞职算了。
黄欣悦无奈道“你能不能把你的抖音卸载了？整天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洋算是被大数据摸透了，从首页连刷二十条都是‘痛心疾首，职场风气怎么成这样了’，‘职场老人的真心话’，‘读懂领导的言外之意’......
“你说上次那个跟谢董有关系的人到底是谁？”刘洋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握住升职的诀窍。
当然对于他这个职位的人来说，再往上职位已经很有限，可谁不想当副总呢？
南光现在有6个副总，分别主管不同分公司的业务，平时也不在总部办公。
天高皇帝远，只要离开总部，简直就是土皇帝的待遇。
今天正好赶上副总回总部述职，一年两次，每次三天，全都住在公司统一安排的酒店里。
刘洋拎着礼品去探望，希望能够打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办公室内谢知安正在看述职报告，大部分的分公司都运营良好，照这个发展趋势，就算三五年之内没有人管理，应该也问题不大。
大型集团中的人都是螺丝钉，少了任何一个人都能随时找到另外一个人顶替。
谢知安的工作不算特别繁重，但依然要保持每天五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四点钟，谢知安准备下班，经过秘书室的时候留意到金茗的包已经放在桌面上。
下了楼她才恍然大悟，其实金茗的下班时间是跟着孟时英的，下午四点，金茗就下班了。
第二天是公司团建，各部门经理级别以上的员工会集体坐大巴车到郊外的户外拓展营地参加活动。
但今年却有些不同。
团建日从周六改到周五，地点也从拓展营地换成度假村。
“没想到今年的团建居然会选在这个地方。”黄欣悦难得穿得这么随意，平时为了看起来更可靠，她总是选择一板一眼的制服，搭配上非常老气的发型，以免在商务谈判的时候被人小看。
金茗微笑道“这是谢董选的，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
黄欣悦还想继续打听，可不论她怎么拐弯抹角地问，金茗都能四两拨千斤的岔开话题。
分开之前，金茗说“营销部的经理里面只有你的资历最深，我记得你来公司已经快二十年了。”
黄欣悦笑道“我就是只老黄牛，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别看我年纪大了，心态可一点都没老。”
“是啊，我记得跟你差不多时间进来的人，要么跳槽去别的公司，要么转到分公司当总监，要不是有家庭，你说不定也早就升了。”
金茗的话乍一看是在替黄欣悦抱不平，可黄欣悦心里一清二楚，她这是在趁机警告自己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和自己差不多时间进公司的人非升即走，只有她留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她只是个大专学历。
也就是她运气好赶了个好时机进了公司，要是现在她连南光的门槛都摸不到。
学历成为阻碍黄欣悦升职的最大因素。
“都说有家庭的人更有责任感，你说是不是？”黄欣悦笑道。
金茗笑着点头，“是啊，当了妈妈以后才知道做父母的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干。”
黄欣悦的野心几乎明晃晃的写在眼睛里，她长袖善舞地周旋于在场的高管之间，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加了好友，三不五时就发点消息培养感情，就连朋友圈都精心挑选，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和人打交道的机会。
说好了团建，谢知安就没有出来扫兴，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之外，谢知安消失得非常彻底，给他们留足了玩乐的余地。
但谢知安也没有闲着，和周晏在房间里忙碌了一整个上午，连水都来不及喝。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
“我确定。”
“如果不成功呢？”
“没有这种可能！”
周晏的领口微微敞开，笑得有些邪性。
“只要他进了这个门，我就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谢知安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周晏比之前多了一些让人感兴趣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