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区，一辆警车快速驶向实验基地。
“目前已经确定的证据就是这些，还有一些是倾向性证据。”警队队长拿出另一份材料，交给江媛媛，“这三人是昨晚在作案时间段离开宿舍的生命系异能者，其中两名男性住在二号宿舍楼，一名女性住在三号宿舍楼。”
“陈灵，段富……楚景文？”江媛媛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记得，楚景文在秦教授被谋杀的作案时间段也出现过可疑行为。”
“没错，但是他的字迹与现场遗留的草稿纸对不上。秦教授的助理曾说，他们来到宿舍区之前，秦教授的文件夹中没有这两张纸，所以这两张纸只能是凶手带来的。”
“那会不会是凶手故意留下来洗脱嫌疑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如此一来，那个案件就没有什么证据能够绝对指向凶手了。”
队长无奈地叹气，“新花园里没有监控，案发期间经过的五个人都说没有看到秦教授，而凶器直直刺入心口，胸腔肌肉应激紧绷，夹住刀刃，使得伤口流血较慢，血腥味也很淡，案发后的几分钟没人发现也算合理。”
江媛媛皱眉，将有关楚景文的指向性证据看了一遍，“我不是专业的刑侦员，以我朴素的直觉来说，太过巧合的事，那就不是巧合。”
“唉，程序认定没法那么直接，现在我们还要去实验基地走一趟，那边的安保员已经把这几个可疑的实验体暂时控制住了，等会还得劳烦你多注意下磁场之类的异常。”
“没问题。”
经过研究员的推算，造成异能士兵死亡的凶手一定是生命系异能者，所以他们很快通过宿舍区的监控筛查出几个存在作案条件的生命系实验体。
京都范围内已经很难见到异能者了，绝大多数都被召集派去前线。
所以当凶案出现异能者作为嫌疑对象，不止是实验基地的安保处很害怕，警察局的人也很紧张。
生命系异能对普通人无效，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异种病毒携带者。
幸好江媛媛刚从休眠状态苏醒，异能提升到了六阶。
本该被调去前线的她临时被叫过来增强实验基地的安保力量。
“基地里有没有七阶精神系？”
“没有，全部被派去前线了。”安保处的工作人员向她解释，“生命系是唯一还能住在基地的七阶异能者，因为他们大多都完成了生命契约，保护他们的生命，也是保护前线士兵的生命。”
“那么精神、生命双系异能者呢？”
“基地里倒是有两位，只是他们都没有在作案时间段内离开房间。”
江媛媛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看了一圈实验观察区和宿舍区，特别是公共卫生间。
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发现使用公共卫生间确实可以省去自己打扫厕所的辛苦，但是一个随意进出的公共区域也是一些坏人喜欢掩盖行踪的地方。
“麻烦你在门口拦住男同胞，我……进去看一看。”
“……好的。”
江媛媛轻咳两声，转身进了男性的公共卫生间。
她花了点时间找到阿姨留在角落的清洁用具，还有两瓶消毒水。
期间还有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她淡定地点头打了声招呼，继续尝试用这些杂物搭起一个支架。
几分钟后，她站在一堆杂物搭起的支撑台上，尽力地向上伸手，还是差一点点摸到通风窗的边缘。
“我睡太久，有些糊涂了。这栋楼住的都是男性实验体，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比我高一些，这个高度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江媛媛一拍脑袋，出去找了一张凳子，直接踩上去，与通风窗保持水平高度。
窗台上常年未清洗，积累一层厚厚的灰尘，倒也没有什么痕迹。
她把清洁用具重新收拾好，又在厕所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可以离开的办法。
这是四楼的厕所，也是楚景文凌晨三点半进入的地方。
走廊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这个画面，难道他还能从下水道钻出去不成？
“怎么不让人上厕所哇？”
“有异能部队的人过来查看，麻烦你等会。”
江媛媛听到交谈声，暂时歇了心思，“不好意思，进来看看一些细节，你们想上厕所就进去吧。”
门外的几个大男人面露惊奇，“还是个女的……这有啥细节可看的。”
“不晓得，快进去，别挡路。”
“喂，你带纸了没？卷纸又用完了。”
厕所里传来不可名状的声音，江媛媛并没有细听的打算，直接走开了。
安保处的工作人员也是替她尴尬，劝她一句，“这厕所其实警察也搜过了，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江媛媛不置可否，有时候异能者干坏事真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毕竟……她以前也利用精神力爬楼、偷东西，那简直不要太方便。
这时，警队队长发消息过来，说是已经整理好第二个人的口供，准备审问第三个异能者，让她过来看看。
江媛媛直奔楼下安保处，拿到最新的口供内容。
“这是同住舍友的口供，他们在睡觉的时候都隐约听到有人下床出门的声音。特别是楚景文的舍友，名叫李青，他还和楚景文说了句话。”
“说话？”江媛媛挑了挑眉，翻过下一页口供。
上面的大致内容是：楚景文下床之后发现李青被他的动静吵醒，他就顺口问了李青要不要一起去厕所，李青迷迷糊糊地拒绝了，翻过身继续睡。
这个细节在楚景文和李青的口供中都有提到，像是间接佐证了楚景文离开房间真的只是为了上厕所。
江媛媛感到奇怪的是，她印象中的楚景文可以说得上孤僻。
这种性格的人即使不小心吵醒你，也只是当做无事发生，自己该干嘛干嘛。
“楚景文和李青的关系很好吗？”
“不知道。”警队队长想了想，“他们一周前被安排成为舍友的，据说还是秦教授特意交代，让这两位康楚省的老乡住在一块。”
“李青是什么异能？”
“六阶水系。”
“总感觉哪里有问题。”江媛媛按了按太阳穴，快速思考着楚景文的破绽。
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半夜询问上厕所的事，难道是他和李青提前串供？
可是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只要执法人员稍微询问实验基地的其他人就能知道楚景文平时是个什么性格，这口供里的内容太突兀了。
江媛媛不断在脑海里试图模拟一个人的作案手段，还临时亲手绘制了实验基地监控分布图。
一个小时后，分布图差不多画好了，一条红线七弯八绕地将宿舍楼和实验观察区连在一起，这正是监控死角串联出的一条路线。
“第三个人审问结束了吗？”
“结束了。”
“那我再出去一会。”
整理口供需要一点时间，正好够她沿着红线走一趟。
江媛媛来到宿舍楼的外墙下，上方正好是公共卫生间的通风窗口。
“从四楼下来，肯定要借助什么东西……先不管了，就当他有办法下来。”
她沿着红线走到实验观察区，不可避免地进入一个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但这也是唯一一个拍到她的监控，而这个监控恰好属于观察楼一楼安保处。
那么凶手只要想办法删掉观察楼的监控，就能够抹掉他的行踪，所以他杀掉安保员之后，就直接上楼寻找异能士兵了。
但是他怎么拿到刘妍的钢笔，又怎么确定刘妍刚好在那个时间段离开观察室？
江媛媛又按了按太阳穴，凶手有这个脑子杀人，还不如帮军队研究进阶试剂得了。
她可以天马行空想象一个人的作案手法，但是执法程序要的是证据，而不是完美的推理。
可能是她想问题太入迷，没注意手机消息，警队队长就直接打电话过来。
“所有人的口供都整理好了，等会有阿姨过来送饭盒，要不要过来吃热乎的？”
“好，我马上过去。”
江媛媛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确实到了饭点。
等她回到宿舍楼安保处的办公室时，后勤阿姨正好提着饭盒过来。
“接下来怎么打算？”
“不管怎么说，警局那边不敢留异能者，只能先麻烦基地这边腾出单人间，让这几个嫌疑对象搬进去住。”警队队长接过饭盒，向阿姨道了声谢谢。
江媛媛也打开饭盒准备享用午餐，抬头一看便是宿舍楼的监控屏幕。
很快，她发现四楼的男生厕所进进出出不少人，大多都是进去不到几秒就出来，然后又上楼或者下楼，去往其他楼层的厕所。
“这四楼男厕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后勤阿姨还在给他们倒汤水，暂时没有离开，“就是最近那厕所用纸特别快，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垃圾篓里总是一大堆纸。不好意思，你们在吃饭，我就不说这些了。”
她把汤水倒在各个小碗里，拎起塑料袋就要离开。
江媛媛舀了一口饭还没送进嘴里，忽然想到什么，急匆匆追了出去。
“阿姨，你有没有注意四楼男厕垃圾篓的纸是……用过的，还是没用过的？”
“哎呦，我这干脏活的，哪有闲工夫注意这个，都是臭不拉几的。”
“那以前呢？就一周前，四楼男厕所用纸也很快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也没啥奇怪的，说不准是有人拉肚子或者便秘了。”
开啥玩笑，抛开体质缺陷不谈，单从疾病方面来说，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要比常人更加健康。
就像第六小队的队友，若不是执行任务经常受外伤，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需要踏进医院，更别说一些闹肚子的小毛病。
“糟了。”江媛媛又跑回安保处的办公室，把警队队长拉起来，“快去找楚景文和李青。”
“怎么了？他们都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到新的单人间。”
“你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吗？几个人？戴没戴手铐？”
“肯定戴手铐了，还有两个警队同事盯着他们。”
“四楼几号房间？”
“402。”
他刚说完，江媛媛立马跑上楼，一脚踹开402的房间。
果然，两名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已经倒地昏迷。
两副手铐掉落在一旁，上面有很明显的腐蚀痕迹。
行李什么的都没有动，只有垃圾桶里的一本日记吸引了她。
她快速翻过大概的内容，看到最后一页上的记录：“他将硫酸滴进我的眼睛里，我的脑袋被腐蚀了一个洞，血流不止，我扯出无数的纸，擦也擦不干净……他被我吵醒，翻过身，露出恶魔的尾巴，枕头下还有一本发光的圣经。”
江媛媛掀开李青的枕头，确实有一本薄薄的草稿纸，上面写了一些救助中心的电话号码，还有几个人的生日。
她再翻了翻，很快发现，这本草稿纸缺了两页。
“被扔在在秦教授身边的草稿纸，难道指向李青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