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咬着唇,看了玉华容一眼,不情不愿地从玉华容的怀里面挣脱。
玉华容下意识的就想抓住孩子,护在自己的身后。钟停砚跟玉华容或许是天生的子息薄弱,前世他们相处一生近十年,却始终没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倒是钟停砚的善堂里面收容了不少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痛失双亲的孩子们。钟停砚在外征战,玉华容在家除了戏园子那边的事情,就是忙活善堂那边了。
钟停砚谈不上多喜欢孩子,但是玉华容却是做梦都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那个时代,就算钟停砚不说,玉华容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多一个孩子会是怎样的负担。无论是钟停砚,还是玉华容,在那个年代在那样的环境里面,都没有任何资格去拥有一个孩子。这也是这一世钟停砚说暂时不想要孩子的时候,玉华容跟钟停砚闹别扭的缘故。
小姑娘没有被玉华容抓住,而是避开了玉华容的手,站到了一旁,“姐姐,这是我外公。我要跟外公回去了,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说着,许陈瑞抬手,将玉华容轻轻推开。但是,对方明明只是轻轻巧巧的动作,在接触到玉华容的时候,玉华容却猛地被一股怪力给冲了出去。还是钟停砚伸手扶了一把,这才将玉华容稳住。
对方几乎伤到玉华容!这个认知让钟停砚看向许陈瑞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善起来。
可钟停砚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玉华容抓住了手。因为,在被推开的一瞬间,玉华容听到了小姑娘故意压低了的声音。
“村口老刺槐。”
如果不是玉华容素来耳朵好,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听清楚对方说的内容之后,玉华容才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字眼!
男人伸出手,牵住了小姑娘的手,带着小姑娘走出了院子门,“十厘年幼,叨扰良久,我们这就告辞了。”对面的男人说这话似乎只是简单的给个礼貌性的说法,却也没有顾及钟停砚跟玉华容是什么想法。玉华容跟钟停砚当然什么也不会说,只是脸色实在不好看。说话间,男人已经带着孩子走出了好一段路。
玉华容自觉那个男人虽然已经五六十岁了,但是那粗壮的手臂看上去远比现在的年轻人还要有力,而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黑衣大汉,虽然只是简单的粗布短打,但是依旧无法遮掩身上的杀气。这几个人,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
钟停砚跟玉华容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严肃。这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物,至少,在钟停砚面前还能散发出这么大的杀意的人,除了当初在与倭国贼对战的战场上,面对那位想方设法造出了万人屠杀坑的杀人狂魔,眼前这位,算得上是第二。
钟停砚的第一直觉就是危险。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玉华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似乎这样,就能将对方身上故意散发出来的杀意给挡住。
夫妻俩保不住一个孩子,但是钟停砚却必须要确保,他跟玉华容能够全身而退。那个孩子……或者说,那个被伪装成孩子的,实际上是什么,钟停砚一点也不想知道。
玉华容虽然有心想救回许陈瑞,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只单凭着她跟钟停砚两个人薄弱的力量想要跟对面的人对抗,无疑是在以卵击石!而那个被带走的小姑娘也时不时回过头来冲玉华容摆手,偷偷对她暗示着不要跟过去。
玉华容怔怔的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渐渐走远,却不知道该如何。
“我家囡囡好看吧?”
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伴随着几声咳嗽。随后,是拄着拐杖走出来的声音,伴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玉华容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短褂子的老人站在不远处,他拄着龙头拐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面,是看透世事的苍凉。“你们既然发现了,为什么没有留下她?”老人的话似乎是在谴责,但是细听又不太像,也不知道是在说玉华容,还是在说他自己。
让人吃惊的是,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春雷的样貌!
“抱歉,我们的能力有限。”
钟停砚跟玉华容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对老人的存在早已经知晓了。只是,说是这样说,但是没能保护好一个小女孩这件事情,却还是让钟停砚跟玉华容介意了许久。
将许陈瑞交出去,并不是玉华容跟钟停砚的意愿,而是许陈瑞自己做出来的选择。可许陈瑞之所以选择自己走过去不接受他们的帮助,也不过是看出来了钟停砚跟玉华容的势弱,没办法直接对上那个看不出深浅的男人,尽管对方已经是个老人。
眼前这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自然是许春雷。他看了一眼玉华容,目光落在玉华容又一次开始慢慢透明的指尖上。玉华容跟钟停砚都觉察到了对方的目光,也随着许春雷的眼神,看向了玉华容的手指。
许春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带了点不明意味的嘲讽。
“想也知道。算了,也不指望你了。你们俩是处理掉了那个冒牌货了?”
许春雷说话的时候,还看着玉华容手心里面那一捧做得十分拙劣的竹编蜻蜓,也打量了一番钟停砚跟玉华容的外貌长相。很显然,相貌出众的钟停砚跟玉华容绝对不是云城这样一个小城市能养的出来的。所以,从夫妻俩一进入云城,只怕就已经被城西的那一户给盯上了。
只是不知道,城西的那一户为什么会对这一对年轻的夫妻感兴趣,许春雷没有细想,也没那个兴趣去关心旁人的死活。他自己被那个冒牌货日日夜夜的占据身份,如果不是那个沉默着跟在自己身后学习竹编蜻蜓的年轻后生比较讨他欢喜的话,许春雷现在也不会跟他们夫妻俩多说一句话。更不会任由城西住的那个老家伙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带走了自家的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