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5 虚痕
“虽然莱纳的反应不多，但我们还是可以提取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行走在通往城主府外围的道路上，重新现身的段青带着雪灵幻冰与朝日东升两个人的身影，在夜影斑驳的廊柱之间快速穿行：“第一点：莱纳确实知晓有王座候选人被干掉的事实，这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官方认证’了。”
“有了官方认证的死亡讯息，确实可以防止我们再胡思乱想出其他的阴谋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雪灵幻冰回头望了一眼莱纳所在的城堡安然矗立于夜色之下的景象：“当然，以自我囚禁的方式岿然不动，却依然可以掌握全城的情况……这家伙的本事也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出很多呢。”
“我也很好奇，他是怎么确认这种事的，难道他在这座城市的各处安排了大量的眼线？”朝日东升则是撇着嘴巴回答道：“城主府原来的那些守卫，都被他训练成眼线散播出去了？”
“不愧是专业人士，对这方面的敏感度就是高。”冲着对方竖了个大拇指，段青随后却是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雇其他人，城主府的守卫应该也早就被他遣散，或者派往别的地方驻防了，他对这座城市的掌控，应该是采用了什么别的神秘方法。”
“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点：他应该不知道菲利普斯的真正死因。”
竖起了自己的第二根指头，段青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前方：“约翰·莱纳——虽然我与他的接触不多，但从当初他的坚持、他的信念以及他的自我审判来看，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家伙，不屑使用谎言来敷衍和欺骗他人。也就是说——”
“他真的不知道今晚的乱象究竟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趁乱干掉了菲利普斯的凶手到底是谁。”顺着段青的思路，朝日东升抬头瞥了一眼对方的背影：“看来我们的这位临时城主，掌握城市状况的手段确实有限啊。”
“若是一切城内发生的事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那事情才会真的变得麻烦。”雪灵幻冰则是面色凝重地摇着头：“‘不知情’以及‘不知如何去做’等选择，在这样的状况下反而显得合理，否则——”
“否则这座城市将会变得非常危险，我甚至都想通知法师议会，取消之后的那场大型审判了。”段青苦笑着说道：“现在看来，莱纳代理城主的举止还算在正常的范畴内，我们也不必担心自己被他，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某些势力设计陷害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我们也可以答应他的请求。”
火光和硝烟随着三个人走出城主府的动作而重新照亮了夜空，来自外界的喧嚣也伴随着血腥气息重新卷起了段青的轻语：“这也是第三点：莱纳应该想要知道菲利普斯死亡的真相，他是真心在拜托我们的。”
“你，以及那个不灭星魂是吧？”
“本来我还想和莱纳单独聊两句，但那个死胖子看上去一副想要一直赖在那里不走的架势，所以我就干脆先走了。”
摸着鼻子将自己的面色遮掩起来，段青回答雪灵幻冰的话语中也充斥着几分愤慨：“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在他是王座候选人的份上，今天的单独会面就先让给他吧。”
“天下第二毕竟是本地的最大帮会，手中人才辈出，而且对这些城内势力熟悉得很，他们才是最适合调查此事的人。”雪灵幻冰则是看了一眼朝日东升的脸：“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当然没问题了。”明白对方这个问题的含义，朝日东升拍着胸脯保证道：“别说是天下第二，就算是天下第一，在我们面前也得让路！”
“很有自信嘛。”段青叹息着扶额摇头：“那就带路吧。”
“事先说好，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三个人，要是现场已经被天下第二管控了，你们可不能硬闯。”大踏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准备开始带路的朝日东升随后也开始回头提醒起了其他人：“由我来交涉，我保证会让你们安然进入。”
“……好吧。”
与雪灵幻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段青点了点自己的头。
“交给你了。”
菲利普斯的府邸似乎离城主府不远，三个人只是拐了几个弯、穿过了几条街便抵达了目的地，还未完全扑灭的火灾现场果然已经在无数天下第二成员玩家的呼喝声中被包围和控制，驱赶与零星战斗的声音也不停地响起在这片废墟的周围。与雪灵幻冰一起等待在了人群的外围，灰袍魔法师的目光也开始在这片街道废墟的四周来回巡视，魔法师偶然飞过空中的轨迹也伴随着呼啸从这片区域的上空路过，不时还与远方的城头上冒出的零星魔法展开交火：“看来还有不死心的人在周围骚扰挑衅呢。”
“只有玩家不怕死，也有那个闲暇时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就让天下第二接着陪他们玩吧。”
“有关今夜的乱象，具体的情况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调查清楚，天下第二的人估计已经有了眉目，不然他们也不会派人包围在这里才对。”
“倒是可以先猜一猜：我觉得魔法帝国应该不是主凶，他们只是来凑热闹的，搞不死不亏，搞死一个血赚嘛，换我我也会这么——嗯？”
闲聊被来自远方朝日东升的招手所打断，两个人随后走上前来，他们眼见着朝日东升像是皮条客一样点头哈腰地搓着双手与天下第二的一名玩家打着招呼，然后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脸与段青二人汇合：“走。”
“……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拿来扯虎皮的东西而已——不是说好了别管的么！”
“好好好，都听你的。”
越过了天下第二包围的防线，段青等人终于来到了菲利普斯的居所当中，只不过眼前理应属于一名王座候选人的华丽府邸此时也早已是一片火海包围之下废墟的景象，半边房屋被烧焦成渣的惨状也与散落一地的各种黑色碎片掺杂在了一起。原本隶属于这里的守卫与下仆早已逃难一空，残留在此地的鲜血也不时在向进入此地的段青等人诉说着今夜发生的悲剧，而在倒塌废墟的一角，大火与燃烧之后堆放最杂碎的位置，几具被集中堆在一起的烧焦残躯也正在几个天下第二的人的包围中静静地躺在那儿：“——哟，你怎么来了？”
“受莱纳之托，前来调查一下这里的情况。”微笑着走上前来，收起了观察视线的段青率先伸出了自己的手：“看来会长不太忙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这种地方。”
“这话说的，我看上去像是很闲的人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从人群中走出的恶魔复生随后也握住了段青伸出的手：“看看我这黑眼圈！这几天为了法师议会的筹措忙里忙外，结果还遇到了这等破事！自由之城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自由之城什么时候太平过？会长大人就不要装傻充楞啦。”低笑着摇了摇头，段青随后将目光伸向对方的身后：“长话短说：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么？”
“如你所见，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指了指周围支离破碎的模样，恶魔复生收起了玩笑之色后的表情里也有几分疲惫的感觉显现，他接过了一名手下玩家递给自己的废墟碎片，然后随意抛到了段青的手中：“我们不是第一批赶到这里的玩家，不过听说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该跑的人早就跑了个干净，跑不了的人也都成了黑炭。”
“……确实感应不到任何的气息。”望了一眼正在观察那枚碎片的段青，摇了摇头的雪灵幻冰随后也把目光转向恶魔复生的方向：“就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线索吗？比如脚印，战斗的痕迹之类的？”
“大姐，你以为这是电视连续剧里上演的查案呐？”恶魔复生用奇怪的眼神回应着雪灵幻冰：“咱们这里可没有那么真实，也不会有哪个犯人会像剧里那么傻，给我们留下一大堆线索去查，也没有什么技术手段给你核对指纹、提取样本什么的……当然。”
“我们自由世界有我们自由世界特有的手段。”说到这里的他重新将目光转向了段青，后者也在此时抬起了头，顺着恶魔复生的手指望向之前他们围观的那一角：“我们有魔法，这玩意儿可比现实中的查案工具神奇多了。”
“你应该也能‘看’得到吧。”
几名天下第二的玩家纷纷退让的景象中，漆黑的气息也在段青汇聚了魔力的双眼之下显现，它们攀附在那些还未散尽的点点星火之中，沿着废墟倒塌的墙壁与碎石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是虚空的气息。”
“与我们会里的魔法师们得出的结论一样。”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恶魔复生点了点自己的头：“所以我们目前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魔法帝国和魔法议会，毕竟他们对现在的虚空掌握最深嘛。”
“是么？”取消了自己的“魔力视觉”，段青斜着眼睛回望着恶魔复生的脸：“那你怎么不怀疑影法师沙奈朵？还有我的导师紫罗兰之主，她们也都是研究虚空魔法领域的专家。”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就不要出现在怀疑的行列里了吧。”摊开双手的恶魔复生苦笑着回答道：“硬要怀疑的话，同为十二王座候选人的影法师沙奈朵阁下，的确也有谋害菲利普斯的可能，不过——”
“真要拿出那颗宝珠的话，她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后面的半句话，恶魔复生是贴近到段青跟前说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也营造出了神秘的氛围，但还是被一旁的雪灵幻冰轻易识破：“别试探了，她也不在这儿。”
“目前负责守护在黑魔法小屋的，是沙奈朵阁下胞姐的徒弟，我们上午还见过她。”点了点自己的头，段青随后也跟着附和道：“当然，虚空魔法变幻莫测，想在这个地方打开一条虚空通道完成偷袭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残留在此地的虚空魔痕，现在看来也太过‘正常’了一些。”
“一切皆有可能嘛。”笑眯眯收起了自己的动作，恶魔复生随后也转过了头：“从前期从魔法帝国内部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们似乎也对王座宝珠有着极大的兴趣，想从菲利普斯这里偷走一颗宝珠回去，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菲利普斯的宝珠不见了？”
“目前还无法确定。”
再度摇了摇自己的头，恶魔复生随后朝着前方的废墟一指：“所以我们正准备开挖，把这块渗透虚空魔力最强的地方先清理出来，看看下面埋了什么。”
“下面应该是‘银狐’的密道。”
未等周围的天下第二成员们有所动作，蹲在一侧角落里朝日东升却是率先拍打着双手站起了身：“虽然已经完全破坏，但这里的房屋分布我还是能还原出一部分的，从这里、这里到这里……这片地方应该是原来菲利普斯的卧房，也就是他隐藏密道的地方——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王座候选人的府邸都会隐藏那么一两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是自由之城的常识吗？”面对周围所有人审视自己的目光，朝日东升举起双手扮做一副无辜的模样：“万一遇到意外，这些大人物们都可以从密道‘溜之大吉’，狡兔还有三窟呢！更何况是有着‘银狐’之称的菲利普斯阁下？”
“现在应该称之为菲利普斯二世了。”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恶魔复生的盯视也随之被吸引到了朝日东升所指的废墟地面：“原来如此，那就更得挖开看看了——弟兄们！动手！”
“还是由我来吧。”
抬手制止了其他玩家撸起袖子准备上前的动作，段青面色严肃地举起了自己的法杖：“用土系魔法，总比你们要快得多，而且——”
“下面究竟有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呢。”
震地的轰鸣中，大块的土地与未燃烧殆尽的废墟碎片随后在段青的魔法中脱离了地表，在他的低声提醒之下渐渐漂浮而起：“为了安全起见。”
“你们先躲远一点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