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顿时明白了，刚才紫罗兰公爵的粗鲁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至于为什么……
“安南，我见过许多优秀的年轻人，但他们远不如你。”紫罗兰公爵拄着宝石权杖，指节缓慢地敲击杖头。
“当其他年轻人还在为了毫无意义的事争强好胜，像是动物一样努力吸引雌性目光的时候，你已经是个将目光投向远方的男人。”
紫罗兰公爵的目光带着不含掩饰的欣赏。
“所以我不介意凯特琳娜和你在一起。”
“谢……嗯？”安南抬起头：“您误会了，我和凯特琳娜只是朋友。”
“这就足够了，你也是贵族，应当知道许多贵族在联姻之前连面都没见过。”
安南不太适应紫罗兰公爵这种直白，甚至带着交易色彩的言论。
“难道凯特琳娜不优秀吗？”
“很优秀，只是……”
安南很想说自己身边优秀的女人更多……只是这样有贬低之嫌，便只好谦逊地笑了笑：“看来您很在意凯特琳娜，亲自从南方跑来自由城。”
说起女儿，紫罗兰公爵神情柔和许多：“除了她，我还为你而来。”
安南的储金所让南方联盟的议员们几乎吵翻了天。
贵族们固然有着傲慢、偏见、贪婪自大等缺点，但唯独有一点——他们不是蠢人。
或许环境会让他们因无知而误判一些事，比如雷蒙德大领主。但即使只看表面，储金所这种能吸纳海量金钱的产业也是一座闪闪发光的富矿。
他们懊恼这么简单的敛财手段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还有不少议员认为是个机会，正好凯特琳娜擅自跑了出来，便派他过来交涉。
“南方议会对你的储金所很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抱歉，储金所事关自由城核心技术，我们不会和其他人合作。”安南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不是他吃独食……好吧，就是吃独食。
储金所的蛋糕太大。想一想，一个普通男爵领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两三百金纳尔，但它一年流通的钱财多达几千上万金纳尔，是税收的几十倍。
而储金所能将这些流动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
就算帝国要分一杯羹，他都要犹豫一番，又怎么会因为紫罗兰公爵几句话就拱手相让。
“我们合作，你的储金所在南方会更受贵族和商人的青睐。”
紫罗兰公爵就差把三七分成说出来了。
但安南的态度很坚决。
他像是一头贪财的恶龙，把胆敢觊觎自己财宝的混蛋全部用龙息化为灰烬。
碰壁的紫罗兰公爵敛去笑容，和安南的初次谈判不欢而散。
安南猜他接下来他会和自己讨价还价，没想到用了更简单粗暴的办法——控制凯特琳娜，拒绝她出门练习。
法鲁·巴罗斯去了一趟，还被赶了回来。
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剧组准备就绪，凯特琳娜迟迟不露面。
而奥尔梅多也借着闲聊从安南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安南对凯特琳娜没有恶感。谁能拒绝一个聪慧，懂事，单纯的少女呢？
她是无辜的——他分得清，才不是因为凯特琳娜没有要回那袋宝石。
“怎么一个两个都傲慢的让人生厌。”
安南忿忿不平，没想到奥尔梅多突然像是应激般大喊一声：“不行！”
“什么不行？”安南疑惑问道。
“难道你不是要干掉紫罗兰公爵？”
“我看起来像是个战争疯子吗？”
“难道不是吗？”
奥尔梅多细数安南的战绩——北境，南方，中土，威尔海姆……几乎走到哪打到哪，帝国人见了也得竖起大拇指。
尽管安南从不亲自动手。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敌人，凯特琳娜的父亲又不是，只是在借机要好处……”
“说不定他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奥尔梅多说：“紫罗兰公爵是南方诸国众议院登记在册的议员，怎么会大咧咧的跑来找你要分一杯羹呢？我想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你做出决定。”
安南挠了挠头，感觉头皮好痒……
……
安南觉得麻烦，其实紫罗兰公爵也是。
自家女儿没有吸引到那个术士，试图用利益将他绑定还失败了，用南方联盟的实力去压，但他还有一层疑似圣子的身份……简直硬到无处下口。
“父亲，我想要这个角色。”凯特琳娜哀求说。
紫罗兰公爵狠下心说：“我们必须得回去了……女儿，好角色有很多，我们也可以拍魔法影像。”
凯特琳娜过去从没忤逆过父亲……这次当然也不会。
“老爷，为何不让小姐留下来？”看着小姐失望的出门，管家不忍道。
“因为我是议员。”
紫罗兰公爵望着窗外，像是要将繁华的自由城烙印在眼底。
“南方联盟是个整体。我将凯特琳娜留在这里，他们便会认为我背叛了集体，从而将我排挤出权利的中心。”
管家意识到什么：“就是说，并不是老爷您要主动来的？”
紫罗兰公爵什么也没说。
……
当紫罗兰公爵要带凯特琳娜走的消息传来时，安南终于按捺不住，带着法鲁·巴罗斯登门拜访。
“公爵，这不该是一笔交易。”
“你想好了？”紫罗兰公爵拄着权杖，身后的管家和护卫提着行李。
凯特琳娜带着歉意：“抱歉，我父亲也没办法……”
安南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害自己的女儿失去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吗？”
紫罗兰公爵低蔑的扫过法鲁·巴罗斯，嘴上毫不留情：“跟着小丑学装疯卖傻的机会？”
他或许有难言之隐，但对法鲁·巴罗斯的鄙夷是货真价实的。
贵族最在意血脉，其次就是脸面。而法鲁·巴罗斯这种为了活下去能舔别人靴子的家伙简直是贵族之耻。
法鲁·巴罗斯尴尬的站在那儿，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居然显得手足无措。
安南忽然咽下了挽留的话。
“再见，安南城主。”
紫罗兰公爵领着低头的凯特琳娜，忽视法鲁·巴罗斯，从安南身旁走过。
安南回头，看着凯特琳娜和她的父亲坐进街道上的马车，往港口驶去，忽然开口：“法鲁·巴罗斯。”
旁边的法鲁·巴罗斯抬起头，习惯性地要去露出过去十几年一直挂在脸上的讨好笑容。
“你来演楚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