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量！”李雅晴感叹道，难得有能聊得来、喝得来的酒友，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
柳子仁没想到李雅晴有此雅量，随即空杯满上。
屯屯屯……屯屯屯……吃饭成了次要环节，喝酒变成了主要环节。
“老板，再来了两瓶！”
“两瓶怎么够？你太小看我了吧？”李雅晴举起手，拇指和食指叉开，“来八瓶！”
“好嘞！”老板兴奋了，畅快了，卖酒利润高！
烤肉盘里肉所剩无几，桌下的空酒瓶像是士兵列阵般威风凛凛。
“嗝——”李雅晴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丝毫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柳子仁看到她豪迈的样子，竟然觉得她看起来很可爱。
“没想到喝啤酒还能喝出花儿来。”他在心中暗道。
“今日酒灌肠，天塌又何妨。”李雅晴眼神略微迷离，她从沈倩嘴里听了柳子仁前阵子的遭遇，感同身受，“离婚前，世界塌了。离婚以后，生活还不是照样过？天没塌，三体人没有降临地球，我还是我。你离婚了，离开不合适的女人，是好事儿。可别想不开。”
“你说得对。”柳子仁微蹙的眉头舒展开。
李雅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把指尖放在自己的眉头，用力按了按：“看吧，你不怼着两条眉毛的模样挺帅的！”
柳子仁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拿起酒杯又喝了半杯。
酒过三巡，连空气都飘浮着啤酒的香味。
他倒了倒空酒杯，“诶？酒呢？没酒了？”
“我们的战斗力可以的！”李雅晴两个脸蛋红得很不自然，她强压住冲上心间的酒意，对柳子仁说，“真没酒了，老板不卖我们了。你喝点大麦茶？”
“老板？你开店都不多备啤酒吗？”柳子仁转过头看向收银台边正在算账的老板，李雅晴伸手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口出狂言。
“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李雅晴赶紧对店老板说道。
“多？我没喝多！”柳子仁的脸早就由白转红、由红转黑了，“我酒量很好的！千杯不倒！嘶……头疼，头快裂开了……”
“……”
李雅晴无语地摇了摇头。
酒鬼通常都说自己没醉。
不过柳子仁喝醉的样子，起码不让她讨厌。
“老板，我饿了，有没有小酥肉啊？给我上一盘！”柳子仁大声说。
“嘘……你轻点儿，老板，不用小酥肉，他喝了那么多啤酒，再吃下去肚子会爆炸的。”
柳子仁一听，不乐意了，声音中透出委屈巴巴：“我，我就这么一个愿望，你连我吃肉的愿望都想剥夺吗？”
“我去药店给你买点儿醒酒药。”
“谁说我醉了？我不吃药。”
“……”醉鬼还真是难顶。
李雅晴跑前跑后，又是结账，又是去隔壁药店买了醒酒药，哄小孩似地哄着他喝掉。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原本她身上的酒意早就挥发殆尽。
“老板！给我满上！”柳子仁举起空酒杯，老板没辙，赶紧给他满了一杯大麦茶，他仰头屯屯屯喝掉，像是不过瘾似的，“老板，你这酒怎么那么淡？你卖假酒？当心我去工商局——”
“……”李雅晴赶紧把他嘴捂得严严实实，“差不多了，饭吃完了，账结掉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我的酒去哪儿了？你不信我会喝是吧？”柳子仁跌跌撞撞站起来，身形晃晃悠悠的，随时会倒的模样。
李雅晴扶额：“柳子仁，酒都进你肚子啦。”
老板看戏一般，笑眯眯地看着这对30岁左右的男女。
“柳子仁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没醉……继续喝……”
李雅晴叫代驾，代驾小哥人不错，帮着她一起把柳子仁搀扶上车。
坐在后排，柳子仁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雨停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他转过头对李雅晴说道，“下次我们一起喝。”
“诶，醉了就醉了嘛，没什么难为情的。”李雅晴悄声道。
“你男朋友酒量不行啊！”代驾小哥很有经验，帮醉鬼开了那么多次车，一看柳子仁就是不会喝酒那一挂的。
“师傅，他是我朋友啦。”
代驾小哥挑眉：“过了今晚说不定就是男朋友了哦。”
李雅晴没有说话，眼神在柳子仁的身上流转。
她看向窗外，高架桥两边的月季正在盛放，倘若现在是白天，一定能看到美丽的月季花。银色的月光洒了下来，月季吸收了大雨的水汽，分外娇艳欲滴。高架很空，代驾小哥一脚油门，奥迪车稳稳提速，两边的月季花化作两条彩虹色的光带，李雅晴看醉了。
柳子仁似乎睡着了，偶尔会动动嘴巴，说一句李雅晴听不懂的呓语。
李雅晴伸手拨开戳在柳子仁额头的碎发，叹了一口气：“明天还要上班，你喝这么多这样好吗？”
“唉……”柳子仁还在叹息。
他的呓语越来越清晰。
“当初我爸妈反对我和田浅浅结婚，我不惜和他俩闹翻也要跟她结婚。”
“结婚之后，好事没遇上，生活像是走了下坡，一年不到的时间，她被医院确诊为乳腺癌。”
“孩子暂时别想了，我想着先治病吧。毕竟大人的性命要紧。”
“她生病以后我让她辞职别干了，在家养病。我爸妈看她命运坎坷起了怜悯之心，慢慢接纳她。”
“癌细胞控制住了，医生说等稳定了让她能找个不累的单位上班。我爸妈开火锅店的，看她在家无聊，时不时喊她去店里吃饭。”
“没想到她竟然和我爸妈店里的泡菜工眉来眼去，一来二去勾搭上了。”
“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爸妈。怪我当年太年轻，没听父母的话。”
“我为我的年轻莽撞不会看人买了单。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李雅晴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听他讲着自己的经历。
从当事人本人口中听到的，比沈倩讲得更为详细。
代驾小哥降下车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狗血捉奸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