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兰看了一眼孟夫人，二话不说也跟着黛玉进去了。
他看着床上又是汗又是泪的湘云，心疼不已。
卫若兰跪坐在她身旁，紧握着湘云的手道：“好云儿，我在这儿呢，不怕啊，不怕。”
湘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很快又被新来的阵痛冲击掉了。
卫若兰看着她因疼痛而锁起的眉头，不住地安慰道：“疼了你就喊出来，或者你掐我也行，我的手就在这里。”
湘云听见这话，终是忍不住呻吟起来，委屈巴巴地说道：“若兰哥哥，生孩子……哎呦……生孩子好疼……好疼啊……”
黛玉现在属于“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那类人，好歹也见过紫鹃几次接生，多多少少清楚一点。
她指挥着卫若兰给湘云揉揉腰腹部，记得这样应该是可以减轻痛楚。
果然卫若兰依言揉搓着湘云的腰部，湘云觉得舒服了一点。
趁着阵痛减轻，湘云看着卫若兰说道：“若兰哥哥，其实我不想让你去他们房里……”
说着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卫若兰一边帮她擦拭眼泪，一边哄道：“你放心，你只管安安心心生孩子，我以后再不去的。”
湘云咬紧牙，挨过一波阵痛后问道：“此话当真？”
卫若兰连连点头，“当真，王妃也在这里，她给我作证。”
湘云含泪笑了，正笑着，又忍不住“哎呦”了起来。
黛玉此时也想转圈圈了，她恨自己怎么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呢，和紫鹃在一起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没想着学一学。
正当她等得心焦，雪雁终于带着紫鹃来了。
黛玉看见紫鹃的那一刻，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定心石，立刻就心安了。
她拉着紫鹃道：“快给云儿看看，稳婆说她宫口不好开。”
紫鹃还是很少见到黛玉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可见湘云的情况是真不太好。
来之前她听说是湘云要生产，还特意绕到安济堂去取了些药材，还带了自己的手术装备，不过能不动刀子肯定是最好的。
紫鹃帮湘云检查了一下，情况确实如同稳婆所说，宫口难开。
但是她摸了摸湘云的肚子，胎儿的胎位和大小都还合适，能顺产是再好不过的。
紫鹃想了想，干脆试试站着生吧。
她让翠缕和晴雯帮忙，很快在产房里搭建起了一个类似现代单杠那样的架子。
搭好后，她对卫若兰说道：“卫少爷也搭把手，把少奶奶扶过来，让她扶着这个架子。”
卫若兰急道：“她都这个样子了，如何还能站得起来啊？！”
紫鹃耐心解释道：“少奶奶就是因为前期一直卧床动得少才宫口迟迟不开，站起来走两步也有助于胎儿下行。
而且这种站立的姿势更有助于她的借力，也许能加速产程。”
湘云强撑起半个身子，“若兰哥哥……扶我……哎呦，疼……扶我起来吧……”
看到湘云也要坚持，卫若兰心疼地搂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
湘云刚一站到地上，只觉得腹部猛然一沉，差点跪在地上，幸好翠缕眼急手快，在另一边将她扶住。
湘云勉强走了一步，便抱着肚子哭喊道：“我受不了了，我要我娘，我受不了了。”
即便像卫若兰这样的大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抱着湘云哽咽道：“好云儿，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好吗？”
紫鹃轻轻摇了摇头，固然还有别的因素影响，但是像湘云这样刚满十六岁就要生子，实在是太过年轻了一点，会如此难生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吧。
她也走了过去，从身后帮忙把湘云扶起，“少奶奶，你的胎位条件不错，咱们站着试试，如果实在不行我再给你剖腹取子，如果能自己生，最好还是别动刀子。”
湘云一听实在不行还得动刀子，吓得忘了哭喊，在他们三人的搀扶下，终于是走到了架子旁边。
紫鹃将她的双臂架到横杠上，湘云痛到几乎站不稳。
紫鹃让翠缕、晴雯两人帮忙扶着，硬是没让她蹲下来。
每隔一会紫鹃就检查一下宫口，终于比先前开得快了一点。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得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湘云的呻吟声折磨的心焦。
终于，紫鹃说道：“请卫少爷出去吧，可以生了。”
黛玉拉着卫若兰出了产房，“此刻也用不着咱们了，说不定还会添乱。”
卫若兰这才攥着拳头和黛玉出去，而孟夫人此时正以手撑头，等待的有些昏昏欲睡了。
只听见产房内湘云的呻吟声和紫鹃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一声大过一声。
“很好，就这样，使劲！”随着紫鹃这一声指令，湘云一声大喊，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此刻再没有什么比这声啼哭更美妙了。
卫若兰激动地拉住黛玉的手道：“生了！生了！云儿生了！”
黛玉也兴奋不已，这会天都黑了，真得是太磨人了。
紫鹃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笑着说道：“是个胖千金呢。”
孟夫人倒是也挺高兴，凑过来看自己的小孙女，笑呵呵地说道：“先开花后结果，明年让湘云给咱们家再生个小孙孙。”
这话虽然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听在黛玉和紫鹃的耳朵里多少有点刺耳。
湘云生得如此艰难，不说如何好好犒赏一下儿媳妇，到已经开始念叨着让明年再给生一个了。
两人互看一眼，紫鹃想着也是该和湘云说说不要急着要二胎了，命更重要。
卫若兰倒是只看了女儿一眼，就匆匆进到房里，去看已经睡着的湘云。
湘云这次确实生得凶险，孩子落地只看了一眼，便力竭晕了过去。
紫鹃让翠缕给她灌了一碗刚才就备下的参汤，摸了摸脉搏还算正常，也就由得她去睡了。
卫若兰看着脸色苍白的湘云，心疼地拉起她的手亲了亲，想着以后定不在惹她伤心。
这时雪雁也走到黛玉身旁说道：“王妃，王爷在怀远将军那里等候多时了，咱们回府吧。”
黛玉笑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没让人过来说一声。”
雪雁回道：“王爷来了有半个时辰了，知道少奶奶这里忙乱，便不让我告诉你免得分神。
这会听说孩子生下来了，才让我叫你回府呢。”
黛玉听说水溶亲自过来接她，心中也满是欢喜，问了问紫鹃还有没有什么事，得知都安顿好了，便拉着她一起走。
刚走出湘云的小院子，就看见水溶正满眼含笑地站在门口的桂花树下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