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军闻言，眉头皱的紧紧的，语气满是愠怒：“都开始用上‘威胁断供’这一着了？英飞凌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他们就不怕咱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行业内会怎么看他们？”
一旦断供，华腾工业集团的各类车规级芯片的缺口将高达每天2.2万枚，华腾工业集团固然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可这么卡一个合作了五年的战略级合作伙伴，以后谁还敢跟他们英飞凌合作？
赵志军实在是无法理解英飞凌的脑回路。
张起航叹了口气：“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可他们就是准备这么做了，那我们就必须基于这一点制定对策……现在看来，只要飞思卡尔不是特别掉链子，咱们就只能选择他们了。”
“飞思卡尔的诚意很足，”赵志军立刻翻开草案，指着“价格条款”那一页，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备注：“价格方面，定在20美元每片，比英飞凌要求的24美元低16.7%，而且协议里明确写了，未来三年每年涨幅不超过5%；
产能方面，飞思卡尔承诺新加坡工厂专门为我们预留60%的产能，每月能保证供应65万片，刚好匹配三条生产线的用量。
我特意了解了一下，飞思卡尔新加坡工厂现在的生产线利用率只有 40%，就算我们接下来进一步扩充产能，他们也能随时把产能提上来，保证芯片的供应不会出问题。”
张起航拿起草案，逐字逐句地看，看到“断供赔偿”条款时，停下了翻页的手：“每日600万的赔偿，是按什么标准算的？”
“按三条生产线的日产值算的，包括原材料损耗、人工成本和客户违约金，”赵志军解释道：“飞思卡尔一开始只同意赔 300万，我把我们上个月的生产报表和客户订单明细给他们看，算清停产一天的实际损失后，他们才松口涨到600万，还额外加了‘断供超3天，赔偿客户流失损失’的条款。”
这时，门轻轻响了一声，李姐端着三杯热茶走进来，同时汇报道：“赵副总，陈默刚发消息，说已经帮保罗先生办好入住，确认完晚餐菜单，现在在帮团队其他成员核对房间，估计半小时后能回来。”
“谢谢李姐。”
赵志军松了一口气，向李姐道谢。
等李姐出去后，倪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追问技术细节：“适配周期呢？我们的EcU系统是自主研发的，底层程序跟英飞凌的芯片绑了三年，换飞思卡尔的，改程序要多久？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量产？”
赵志军拿出一份厚厚的适配方案，递到倪老爷子面前：“这点我跟他们的技术总监反复确认过，他们明确表示，1个月内就能完成联调，比我们预估的3个月快了两个月。”
“3个月的活儿用一个月搞定？”倪老爷子皱了下眉头：“这不得24小时连轴转啊，以欧美那帮工程师习惯的企业文化，他们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赵志军笑着解释：“谈判间隙，休息的时候，我特意就这件事问过保罗·戴维斯，他告诉我，现在的飞思卡尔压力很大，工程师们要么做到公司的要求，然后拿到大笔的加班费和奖金；要么按照以前的工作方式、坐等公司破产，之后拿着补充去找工作——保罗还风趣的表示，在当前这个经济大环境下，这些人离开飞思卡尔后能找到这么高薪的工作，那才是见鬼了。”
“哈哈哈……”
张起航和倪老爷子一起笑了起来：“这胡萝卜加大棒，阿美莉卡人也是玩的很6嘛！”
赵志军也跟着笑，笑罢了，这才继续汇报道：“保罗表示，他们前期会派10个资深工程师驻场，明天就进场对接，差旅费、测试设备全由他们承担，还免费给我们 1000颗样品做可靠性测试。
后期，如果工程师团队比较疲惫，会再安排一批工程师派驻，与第一组进行轮替。
至于系统适配，我看了他们给福特做的适配案例，cAN总线响应速度能压到1ms，比英飞凌的1.5ms还快，完全满足要求，不会影响量产。”
倪老爷子接过方案，翻到“兼容性测试数据”那一页，手指点着上面的波形图，眼睛亮了亮：“他们连我们EcU里的电池管理算法都做了适配测试？很不错啊，飞思卡尔的诚意确实非常足。”
想到之前英飞凌连华腾工业集团提供的算法文档都不愿意看，还大言不惭的表示“你们的算法太落后，得按我们的芯片改”时的狂妄，倪老爷子气的牙一阵痒痒：看看飞思卡尔所做的这一切，再回头看看英飞凌，英飞凌这分明是没把华腾工业集团当做是平等的战略合作伙伴啊！
张起航放下草案，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语气带着考量：“飞思卡尔愿意开放多少技术权限？”
说到这，他加重了语气：“英飞凌这次的做法给我们提了个醒，为了避免将来被卡脖子，未来我们一定要做自己的芯片，要是他们像英飞凌一样锁死核心指令集，我们还是会被卡脖子。”
倪老爷子猛然抬头看向张起航：他真的要做手机芯片？
当初张起航招揽倪老爷子的时候，就给他详细说过他的“几步走”战略，可他万万没想到，张起航已经开始准备，而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这一天不会很远。
这一刻，倪老爷子的心猛然开始加速。
“这一点我也专门和保罗·戴维斯谈了！”
赵志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兴奋：“飞思卡尔同意开放部分底层指令集，方便我们后续优化车机系统，还每年给200万美元的联合研发补贴，支持我们联合开发工业控制芯片——倪工，这对咱们集成电路设计研发中心来说是个好机会，能学道不少车规级芯片的设计经验，未来如果我们涉及手机cpU领域，也能提供一些帮助。”
倪老爷子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确实，飞思卡尔的powerpc架构在低功耗设计上很有一套，我们此前做基带芯片时，就参考过他们的功耗控制方案，要是能深入合作，能少走很多弯路。”
张起航想了想，补充道：“飞思卡尔这么困难，都有这么大的勇气，咱们也不能小气了——老赵，明天和飞思卡尔谈的时候，你补充一点，不管飞思卡尔提供多少联合研发补贴，咱们华腾工业集团按照150%的标准配套。”
“没错，”倪老爷子跟着点头：“既然咱们要跟着人家学，那就要有个跟着学的态度。”
“好。”
赵志军赶紧应了下来。
其实他是准备找个机会和张起航请求100%配套的，没想到张总这么大气，直接来了个150%，这意味着飞思卡尔给200万美元，华腾工业集团这边就要配套300万美元，加起来就是500万美元……哎呀，这么多钱可怎么花？
就在这时，赵志军的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英飞凌-托马斯”的名字格外刺眼。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航，心里却隐隐有了个不好的感觉：托马斯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莫非是……
张起航的眉头一皱，抬了抬手，沉声道：“开免提，听听英飞凌怎么说。”
赵志军按下免提键，托马斯·韦伯那傲慢的声音立刻填满了办公室：“赵，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明天中午12点前签新协议，采购量1200万颗，不然下个月的芯片就停供——我提醒你一点，狼堡汽车昨天已经签了，你们没有别的选择。”
赵志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张起航。
张起航轻轻的摇了摇头。
赵志军当即明白了张起航的意思，冷声道：“托马斯先生，我们已经找到替代方案了。”
“你们已经找到替代方案了？”托马斯·韦伯的语气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是谁？恩智浦？”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双方已经马上就要签协议了，赵志军从容的道：“不是恩智浦，是飞思卡尔——飞思卡尔的新款芯片在性能和价格上都优于英飞凌，更没有不合理的条款，我们自然没必要选择英飞凌。”
飞思卡尔么……
托马斯·韦伯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大脑却飞速运转着，故意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飞思卡尔？他们做过多少车规级主控芯片的大规模供货？
赵先生，你要搞清楚一点，一旦飞思卡尔的芯片出现大面积故障，将会对你们的品牌产生致命的影响，到时候产品召回、客户退货、媒体危机……
这一切的一切，这其中蕴藏的巨大风险，你们冒的起？
你们敢赌吗？
说不定你们华腾汽车都将会因为你们今天这个鲁莽的决定，从华夏市场的一线品牌跌落二线！
不是我说，你们华夏的企业就是太急功近利，不知道贵一点没关系，‘稳定’才是一切的根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