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目之所及全是白色。
明天就是元旦了，路上行人跟车辆很多，都在赶着回家过元旦。
“林烟……”
江慕停下，目光晦涩地喊着林烟的名字。
只是林烟面色苍白地看着雪花飘落，根本不想理会他。
以前她为了哥哥乐乐还有南南可以活下去，可她现在已经没有半分活下去的动力了。
她只想周语嫣赶紧动手，结束她这糟糕的一生。
若是幸运，她跟她哥死亡的真相兴许有一天会被发现，而江慕跟周语嫣会为此付出代价，这样她的死也有了意义。
江慕喉咙滚动了下，正欲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那端响起周语嫣哭泣的声音，“阿慕，你在哪儿？我好怕。”
听见她的声音，江慕眼底一片冷漠，声音却很温柔，“又做噩梦了？”
“嗯，我又梦到林烟咬我了，还有哥哥强迫我拍那些见不得人照片的事……我真得好怕，阿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周语嫣抽噎着，声音里满是惶恐。
闻言，江慕纠结了一下，很快答应道：“好，我这就过去，等我。”
相比起林烟，现在还是安抚好语嫣更重要。
江慕说完挂了电话，低头看向林烟。这里很安静，刚刚他在电话里谈的什么，她都听得很清楚，此时面上只有无尽嘲讽。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动，回来后……回来后我跟你说一件事。”
江慕跟林烟交代一句，在她额前轻吻了一下，转身走向医院。
林烟皱眉，嫌恶地用袖子擦拭着被他亲吻过的地方。
他那么爱周语嫣，费尽心思娶了她，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不清？
她发现她从没搞懂过他。
身后有轮椅转动声跟脚步声响起，林烟手覆盖在早已没了孩子的小腹上，心神涣散，没太在意。
却在这时，有人猛地推了她的轮椅一下。
“！”
林烟身子猛地后倾，下意识去拉轮椅的手刹，可即便她用尽全力，轮椅的速度也并未降低半分。
有人给轮椅刹车动了手脚。
除了让人准备轮椅的江慕，她想不出还能有谁在轮椅上动手脚。
林烟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以为会是周语嫣出手，却没想到是江慕。
他们曾经那场甜蜜的恋爱，似乎只是一场梦，梦醒记得的人只有她自己……
身后景物飞快褪去，可林烟回过神后，没再惊慌害怕。
她早就不想活了……
医院门口侧面是一段光滑的下坡路，轮椅越滚越快。
砰！
黑夜里，灯光照射在雪花上，灯光异常耀眼。
林烟被灯光晃得睁不开，下一秒轮椅便跟车子撞上。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她被撞飞五六米才砰得重重摔在地上。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一瞬间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鲜血在她身下蜿蜒而流，染红了身下的血，剧烈的锥心刺骨的疼痛才铺盖天地地涌来，让她疼得忍不住痉挛。
肋骨好像断了，脚腕处的石膏也因为剧烈冲击碎了。
林烟躺在地上，看到雪花纷纷扬扬而下，似是要用洁白遮掩住这世间的所有脏污。
她看到撞她的那辆车停下，司机白着脸仓促跑过来，跟好多路人一起惊慌失措地说着什么。只是剧烈撞击下，她的耳朵也开始流血，根本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
林烟只是直盯盯地看着医院门口的方向，那里江慕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喊着什么跑了过来。
而南南坐着轮椅还在原地，小脸煞白，看上去格外惊慌，却又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父子俩分明长得不是很像，偏偏看起来像极了。
一样的冷血。
林烟早知道周语嫣这次不会放过她，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出手的会是他们父子两个。
江慕没去陪周语嫣，他只是做了个障眼法，然后跟南南一起要她的命……
林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两人难过了，可此时还是心里还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嘴里的血液呛的她忍不住咳嗽。
不用他们下手，她也活不了多久，可他们父子俩为了替周语嫣出气，却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
“林烟！”
江慕冲过来，双目发红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林烟，想要伸手碰碰她，却不敢。
“别死，医生很快就来了，你会好的……别怕……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慕看着林烟，心中的那股恐慌感不断放大，像是要吞没他，将他溺毙，以至于他说话都说得语无伦次。
有泪落在林烟脸上，很快和雪水血水还有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是江慕在哭。
他那么恨她，又怎么会因她而哭呢？
哈，是做样子给其他人看，担心警察一会儿过来联想到他身上吗？
林烟这会儿已经能听到了，可她耳畔只剩下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声，已经连责怪埋怨江慕和南南的力气都没有了。
灯光下，那些飘扬的雪花愈发大了。
……
林烟就在医院门口被车撞，很快便被送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里，灯光亮得过于刺眼，而参与急救的人员额头脸上都是汗水，不敢有半分放松。
“患者咳血、呼吸困难、面色苍白、神志不清，肺部出血，肋骨断裂！”
“不好了，患者休克！”
“输抗生素、肝素！”
“黑便……消化道也出血了……”
……
林烟被推进去四个多小时后，急救室门才打开。
江慕立刻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她以前遇到那么多事，最后都转危为安，这次肯定也没事的。
江慕不断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可手脚却忍不住发软，右眼皮不断跳动，心中笼罩着不详。
医生摇了摇头，“抓紧时间交代下后事吧。”
“不可能，她只是被车撞了下，怎么会……”江慕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然后更快地跳动起来。
他用力抓着医生，语无伦次道：“你们不是最好的医生吗，怎么会救不活她？你去救她，只要他好了，你要什么我都……”
医生皱眉打断了他，“她胃癌晚期，而且刚流过产，身子骨本就比常人差。现在她断了三根肋骨，肺部大出血，再加上消化道出血，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他对江慕道：“她没多久了，你再这么跟我废话，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江慕听着医生的话，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
心脏像是突然间坠了千斤重的石头，连跳动都变得艰难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