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不论是江慕还是陆祈南他们，全都愣住了。
陆祈南原本只是为了找江慕不痛快，才故意那么说，没想到竟然真得合上了林烟的眼。
他抬头看向面色煞白的江慕，感叹道：“她是真得恨你啊。”
江慕也知道林烟恨他，只是没想到这么恨，
哪怕死了，她都不愿意放下对他的恨意。他怀里还抱着林烟的尸体，车里带着暖气，她的尸体却冰冷一片。
而他看着她眼角两行血泪，只觉得四肢百骸如同她的尸体一般，变得冰冷。
江慕用力握住心脏的部位，手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从不知道，原来人的心可以这么疼，疼得像是下一秒要死了……
“她活着的时候遭那么多罪，死后你没必要再继续拽着不放了吧？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她的尸体交给我，由我来给她操办葬礼。”
陆祈南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百般纠结却未曾上前的杨琴，心里替林烟觉得憋屈。
她明明有母亲，可跟没有也差不多。
江慕紧紧抱着林烟的尸体，面色难看，却寸步不让，“陆少管闲事未免管得太宽了，你以什么身份为她办葬礼？”
他打开车门，叫来保镖，把林烟尸体交给了他，让他带去殡仪馆。
林烟现在满身血污，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陆祈南看着保镖带林烟离开，啧了一声道：“那你以什么身份呢？前、夫？”
最后两个字说得缓慢而充满讽刺意味。
但江慕只是顿了一下，没接他的话，只是冷声对司机道：“……走。”
陆祈南过来也就是帮林烟交一下遗嘱和意外事故保险单而已，任务已经算完成了。他看着车子离开，走向杨琴，停在她跟前。
“你女儿在江慕跟周语嫣手里受尽折磨，你知道的吧？”
她是韩太太，即便没能力护林烟周全，可至少能让林烟过得没有那么艰难。
然而，她什么都没做，就任由林烟和周津这对兄妹艰难求生。
杨琴这会儿还难以接受林烟的死讯，心里闷得难受。可听到陆祈南的话后，她抬起头，下意识道：“林烟想要语嫣的命，她现在死了……也是活该。”
“有你这样的母亲，她可真是倒霉。”
见林烟死了，杨琴还是这副态度，陆祈南摇了摇头，更同情林烟了。
这时，池栾突然打来了电话。
陆祈南看到来电显示，眸光微闪，略显心虚。
兄弟让他护着林烟，可人死了。
一会儿池栾问起来林烟，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栾连续打了好几次电话，陆祈南都没接。他走至车前，准备回家，路上想想怎么跟池栾说林烟死了的事情。
然而，陆祈南弯腰准备钻进车中时，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紧接着，池栾那慵懒中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你都看到我打的电话了，怎么不接？”
陆祈南回头，对上一张漂亮到过分的脸。
池栾穿着件浅棕色大衣，脚上登着一双皮靴，看起来英俊又性感。而他一手抓着陆祈南，手里还扶着一辆美团外卖车，整个人跟那辆外卖车看起来格格不入。
“啊，路上太堵，为了赶路找了辆车凑合。”
池栾把自己的兰博基尼扔在路上了，那辆车大概率会被交警拖走，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他皱眉拍了下跟哑巴似的陆祈南，“怎么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说话？”
池栾扭头往医院的方向看了眼，“路上出了点事，手机刚充上电，没来得及问你，林烟在哪个病房？”
他凌晨赶过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陆祈南见他果然问起来林烟，支支吾吾道：“她……她……”
池栾听得心烦，“病房号烫你嘴了？赶紧的，我给她申请了最新研发的药剂，一针三百万，能清除所有癌细胞。”
他路上赶得太紧，身上都是汗水，让他这种极端洁癖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结果还不错，他心情也很好。
“这是用于临床的第一针，多少人都求不到，要三百万都少了。不过她脑子不错，可以以后都留在我身边做助手抵债。”
池栾想想林烟已经身处绝境，突然得知能重获新生后会对他多感激涕零，眉梢都跟着飞扬起来。
陆祈南跟他好友多年，光是看他表情都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见状，他不由得更担心，可这种事根本隐瞒不下去。
陆祈南叹了口气，“林烟死了，就在半个多小时前。江少刚刚叫人带走了她的尸体。”
哗啦！
那辆外卖车倒在了地上，上面的箱子跟着打开。
池栾面上血色一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你、你说什么？”
“她死了。”陆祈南道：“晚上七点半左右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半个多小时前死亡。”
他没敢说林烟提前预知了她的死亡，这件事恐怕有内情，就怕池栾情绪上头去跟江慕闹事。
池栾站在原地，手指捏得咔嚓咔嚓响，“就差半天……”
就差半天，他就能救那个蠢货！
他低头看着外卖箱里露出来的药剂，现在他有这些药又有什么用？
黏稠的夜色像是化为绳索，牢牢禁锢着池栾脖子，以至于他无法呼吸、胸口发闷。
……
周语嫣对江慕那一个冷眼心有余悸，想追又不敢追下来。她留在医院好一会儿，才缓解情绪追出来。
阿慕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林烟死亡的消息而已，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他应该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她根本不用怕！
然而周语嫣走出来后才发现，外面早已没了江慕的车子。
她抓住南南，着急忙慌道：“阿慕呢？”
她抓得南南有些疼，他眼睛红红的，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便被池栾拽着衣领拎了起来。
“是你还是江慕？”
池栾双手拽着周语嫣的衣领，那双弧度漂亮的眼底是黏稠不见底的恶意。
他不信林烟就这么凑巧出了车祸。
包括祈南之前说的游轮上林烟落水的事情，他不相信那就是巧合！
“你们两个谁对林烟动的手？！”
池栾眼底的恶意像是要化为实质刺进周语嫣心脏一般，她双脚离地，面色煞白地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南南见不得她被这般欺负，嘴里喊着“不许伤我姑姑”，转动着轮椅便朝池栾冲了过来。
不过才到跟前，就被池栾一脚踹开了。
轮椅侧翻，南南摔倒在地上。
池栾冷眼看着他，“你妈咪惯着你，我可不会！”
一个小白眼狼而已，即便断了腿，他也对他生不出半点同情，只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