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哪？”那边问道。
“去机场的路上。”
“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过来。”
他不容置喙的语气，使得姜宁妤拿过了李薇薇的手机，直接冲那边开了口，“我们下午的飞机，你直接在电话里说吧，想要怎样。”
“想要怎样”这种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让电话那边的人回味了两秒，突然笑了出来，“我要的很简单，解决我现有的麻烦。这是你该做的不是吗？”
仿佛早就猜到她在，临栩月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意外，咬字却更意味深长了。
“行，我过去。”李薇薇却突然抢过手机，冲司机说了一句，“师傅，先去机场，然后再送我去个地方。”
“薇薇……”
姜宁妤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手势制止了。李薇薇捂住手机，低声对她说，“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这件事本来就因我而起，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紧接着，李薇薇就对手机那边说，“地址发过来吧。”
可那边沉默了一会，悠悠说道，“可以。没想到她这个人，总是有始无终，遇到点事就跑路，依然这么不负责任……”
他说话太锋利，姜宁妤微蹙着眉，正欲开口，却听手机里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急刹声，然后是“砰”的一声，像重物撞击的声音。
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问道，“你在哪？”
然而，通话却断了。
姜宁妤与李薇薇对视了一眼，后者迟疑了片刻，又把电话拨了回去。
没人接。
“不会出……”那两个字刚要从李薇薇嘴里说出来，就被姜宁妤捂住了。她的语气冷淡而笃定，“不可能，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
另一边，一辆宾利撞到了电线杆子，前车身变了形，车灯也碎了。临栩月握过后视镜，看到额头流下了两缕鲜血的自己，若有所思。
一辆逆行的面包车险险停在旁边，司机下了车，着急地敲他车窗。
“你，你没事吧？”
临栩月下了车窗，指着自己的额头反问，“你觉得呢？”
“抱歉，我对这里的路况不熟……”司机想说些什么，被打断了。
临栩月淡淡道，“等警察来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司机讷讷的，杵了片刻无意识地来回踱步，有些不知所措。又被他叫住了，“等等。”男人把手机从车窗内递出去，“帮我拍张照。”他靠在背枕上合上了眼，又补了句，“退两步再拍。”
“诶，诶，好了……”司机抖着手拍完照，诚惶诚恐地把手机还了回去。
车里这个男人一看就很有钱，低头看着照片，嘴角扬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司机犹豫了一下，虽说这次事故他全责，但有些开豪车的年轻人很好说话，便再次尝试沟通，“小兄弟，你这车有保险吗？我从农村过来，女儿刚上高中……”
话说一半，与男人抬眸的目光对上了，才发现对方唇角的那丝笑竟有些渗人。
不知怎的，司机心里生出了一丝寒意，不自觉噤了声。
脑门撞了一下，要说不痛不晕是不可能的。但临栩月发了两条信息，又打了一通电话，勉强忍着头晕，熬到警车过来才放任自己晕过去。
——刚刚面包车从匝道逆行过来时，他的确始料未及。但就在打方向盘刹车的那瞬间，他产生了一个卑劣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由着车偏撞向了一旁的电线杆。
她不是要走吗？那就送她一份临行礼物好了。
……
姜宁妤收到李薇薇信息时，机场的登机广播刚刚响起。登机口前大排长龙，她却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忽然手机震动，她就拿起来看了一眼。
李薇薇发来了一句话：月色同学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附带了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满头是血，生死不明。由于对焦问题，出镜的车身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散乱变形的样子。
一瞬间，姜宁妤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直直盯着那张照片数十秒，才喃喃对自己说，“不可能有事的……看着没断手也没断脚，身边那么多人呢，还有他未婚妻照顾，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机场再度响起了登机广播。
姜宁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她今天穿了一双小白鞋，不适合奔跑。但也不适合逃跑。
——遇到点事就跑路，依然这么不负责任。
脑中冷不丁闪过他的嘲讽，她一咬牙，起身就朝外跑去。
就看一眼。就去看一眼……
只要他没事，她就走。
万一他真有个好歹……
留下来吃席！
问了李薇薇医院地址后，姜宁妤一路都抱着苦中作乐的诙谐念头，企图驱散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
到了医院，她一脸按捺不住的焦急，看到李薇薇等在门诊，便扑过去问，“他人怎么样了？”语气是冷静的，表情是不在意的，但抓着李薇薇胳膊的双手却在颤抖，眼神也是无主的。
这种强撑的镇定在行为面前毫无意义。退一步说，如果她真不在意，就不会来了。
李薇薇不由地叹气，“人是救回来了，但……”
听到她说“救回来了”，姜宁妤恍惚了一瞬，心底那种揪着的感觉忽然松开了。
她点点头，“活着就好，那我就走了。”
见她转身就走，李薇薇傻眼了，连忙拉住她，“你听我说完，人是救回来了，但脑子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意思？”
李薇薇苦恼于无法表达，“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就带她去了病房。
这家医院，姜宁妤曾经来过好几回。临妈妈的医院，必然会给予临栩月最好的照顾，所以她看不看似乎意义不大。倒是如果碰到他家人，反而尴尬。
整片VIp病房区安静有序。李薇薇带她走到了走廊尽头。病房门大开着，但站在门口看不到临栩月。他的床前站着两个白大褂，挡住了视线。
并且，果然如她所料，临妈妈也在。还有薛凯、安雨娇，以及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