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这边儿虽然明面上是必死的局，但人家自身实力摆在那儿，真要是城破了，他如果想跑，最起码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可是楚休就不一样了，他的实力和叶无忧没法比，甚至龙组六队，正副队长里他都是最弱的那个。
无他，他不是秦川的心腹，或者说他和秦川并没有私交，所以有些好东西轮不到他，毕竟亲疏远近这种东西在哪里都存在，更何况提升实力的东西就那么一丁点，真实分不到他。
对此，楚休知道，但是他不恨，更不怨。
不过前两天龙组高层发了波年终福利，他们这些人都领到了一个一寸来好的小盒子，只有手指粗细，像是什么小饰品，说是可以逢凶化吉。
楚休虽然不信，但那毕竟是领导给的福利，他也不好拒绝。
此时，那东西就被他当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他站在国家的最北方，站在这座足以和天海，帝都，苗疆，西北媲美的超级大城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影狱大军。
此刻，一身是血的他心里也不禁有些绝望了。
因为影狱的主力都在围攻天海，帝都，苗疆那边儿也派了人，再加上这边儿临近极北之地，影狱此时还不想招惹那位极北的主宰，所以这里的兵力并不算多。
当然，这个不算多指的是相比于天海。
实际上，这里最起码有两位领主坐镇，而且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出手，似乎是真的不屑于和楚休动手，因为他们手底下那些封爵就让楚休捉襟见肘了。
楚休拼尽全力才杀死了一位封爵级生物，为此他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如果不是这里的领主太少，还没法压制城池的防护系统，恐怕楚休他们现在连休息一会儿的资格都没有。
“楚队长，来根烟！”
这时，一个民间的异能者走了过来，从怀里摸出烟盒，给楚休递了根烟。
这人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的，说不上英俊，但也不算难看，属于中规中矩那种，只不过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势，是那种让人莫名的就感觉忌惮的气势。
这是杀气，是只有杀过人的人身上才有的气息，而且很重。
在场的，还活着的异能者虽然都杀了不少影狱生物，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的气势能和这个人比，差了太多。
显然，这个人在进化之前就杀过人。
“是你？”
楚休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诧异。
这人他真的认识，叫程华，他们的老家都是北方的，而这人就是北方道上的老大，虽然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这不妨碍他知道这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黑道的头子居然进化成功了。
看着程华递到他面前的烟，楚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他沉默了一下。
但程华却不尴尬，反而咧嘴笑了笑：“怎么，楚队长这种大领导，是看不上我这小人物抽的烟吗？”
楚休接过他手里的烟，一脸淡漠：“北方这么大的地方，那么多人数来数去，怎么数都轮不到程老大去当这个小人物吧？
你要是都算小人物，那这世上也没几个大人物了！”
程华是妥妥的黑道老大，这几年虽然洗白了，但道上的势力都还在，在北方，就是那些大领导都要给他面子的。
如果说楚休不是进了龙组，恐怕人家也真不虚他。
“楚队长说笑了，相比于你这种大人物，我真的不算什么，自古都说民不与官斗，程某就算是稍微有那么点钱，也不敢和官斗啊，尤其是您这种大官！”
程华并没有摆出什么姿态，反而是平静地给自己也拿了支烟，点燃后把火给了楚休。
“楚队长，现在咱们这应该是患难与共了，按你们部队里的话说，咱们这也算是同生死过的兄弟，所以您能不能给兄弟们一句实话，咱们朝廷那边儿，到底还有没有援军？”
程华吸了口烟，目光平静地看着城下的大军，看着被战火焚烧的土地，和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他的脸色很平静，是那种看透了生与死之后的平静，似乎他已经不再害怕死亡。
“怎么，您怕了？”
楚休吐出稀薄的烟雾，随后瞥了程华一眼，脸上有些疑惑。
他可是听说过这位大佬光辉战绩的，作为混道上的，谁还没有被逼到死路的窘境，程华最危险的一次，他和两个小弟被对家围杀，对方几十人打他们三个，妥妥的死局，可最后这货居然杀出来了。
那种局面下，不怕死未必能活，可怕死的人那是一定会死的。
所以……
“有点儿！”
程华没有藏着掖着，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以前，可没怎么怕过！”
程华年过四十，比楚休大了十几岁，可以说人家混道上那会儿，楚休还是个奶娃娃呢。
楚休参军之前也曾经因为古惑仔的电影差点混社会，不过后来还是参军了，所以他以前还是很崇拜程华的，对这个人，算是比较了解。
“那会儿我没儿子啊！”
程华吐出一口烟，然后从怀里拿出钱包，钱包里除了几张没有用处的银行卡外，就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站在程华身边，笑的很开朗。
少年的另一边儿，站着一个漂亮女人，很年轻，和少年眉眼很像，只不过她的笑容有些苦涩，透过照片都能看到她眼里的哀愁。
“我媳妇儿那年被我的仇家杀了，我和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答应过她要看着他长大的。”
程华抚摸着照片，语气沉重地说道。
“您……还缺女人？”
楚休皱眉。
对于楚休来说，程华这种混道上的自然身边女人不断，儿子女儿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性欲之后的赠品，无足轻重的东西罢了。
而且程华为人心狠手辣，怎么会为了这么个孩子就如此，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我这辈子就只有他妈一个女人，那是我的妻子，虽然我是混道上的，但我没那么渣，相比于其他人，我简直就是圣人，没有小三，没有情妇，也不去嫖！”
“那这位是……”
楚休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
“那是他小姨，我妻子的妹妹，怎么样，是不是和他眉眼挺像的？”
程华有些感慨地说。
楚休突然一阵恶寒：“你不会……”
“我还没那么畜牲，这张照片是我们分开的时候拍的，我让他们去天海了！”
程华直接摇头否认。
“自从影狱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之后，我就感觉留在这儿不稳妥了，所以我让她带着我儿子去天海了，毕竟那是你们龙组的大本营，应该比其他地方都安全一些的！”
楚休好奇地看着程华：“那你怎么不去？你明知道这地方不安全，你怎么不走，别跟我说你没有渠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吗？”
程华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烟灰落下时，还没落地就被风吹散了。
“你觉得现在还能有援军吗？所有的战力现在都在第一线，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了。
而且……”
楚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那边儿……恐怕比咱们更难啊！”
听着这话，程华眼里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了。
“那看来，我们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随后他好奇地看着楚休：“那你来干嘛？来送死？怎么，你被你们内部排挤了？”
“我是军人啊！守土固边是我的天职，你觉得我能不来吗？”
楚休一本正经地说。
“你应该到深渊级了吧？这种实力你有机会冲出去的，实在不行，等会儿城破的时候你就跑吧，去天海找你儿子。
就像你说的，那边儿……可能确实安全点儿！”
“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我媳妇儿的墓就在这儿，她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程华固执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们破城之后这里会寸草不留，那我就只能跟他们拼命了啊！
楚队长，等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我去上个厕所！”
他的声音很轻松，说完后，转身就去一边儿了。
“是这样啊……”
楚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前方。
“原来大家……
都有要拼命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