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南船北马
苏州城破的消息终是没能瞒住，好歹也是一省首府，虽然风头被南京抢去大半，但依旧还是不可小觑，光是里头的高官显贵一手都数不过来。
幸亏苏州织造李煦知道了隆科多的大胆计划后，几乎第二天就以前往南京商讨江南防务为由离开了苏州。
要不然，怕是连苏州织造也得搭在里头，真要是李煦搭在里头，便是隆科多再厉害也得吃挂落，谁让这李煦名为织造，实为康熙在江南官场的“暗碟”。
苏州城破，明贼两万大军杀进江南的消息迅速传至南京，正在南京这边积极练兵备战的隆科多人都傻了。
杭州，乃至浙江那么快就被明贼灭了也就算了，这明贼居然真敢这般堂而皇之杀进江南，还是只带了两万人马。
这是当江南无人吗？
还有，苏松镇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两万明贼拦不住就拦不住吧！
为何连苏州城都丢了？
隆科多当即就把战死的苏松总兵还有那些个布政使封疆大吏，全都骂了个遍。
不过下一秒，回归现实的隆科多只感到一阵心累，他现在属实骑虎难下了。
明贼不仅攻下了浙江，现今便是苏州城也被明军攻陷，里头的高官显贵几乎全被一网打尽，这要是他隆科多还能忍着不发兵，甭管什么理由，他这个江南总督都算是当到头了。
可发兵难度着实也不小，而今距他来南京一个月还不到。
募兵倒是募了不少，就是这战斗力……一言难尽。
唯一好些的就是江南绿营已经被他悉数整合了起来，并且裁汰了其中老弱，又辅以正经操练，绿营战力得到显着加强。
说起来，隆科多刚来南京接手绿营兵权时，可谓着实给气的够呛。江南承平日久，这吃空饷问题尤为严重，各镇绿营几乎没一个满额的，七八成都算不错，甚至六七成的也有。若是再去掉老弱，真正算合格的战兵怕是也就一多半而已。
吃空饷吃的这么难看，隆科多当场气的砍了好几个部下兵员严重缺额的绿营将校，其中还有两个总兵官，江南提督更是被隆科多一撸到底，所有兵权全部收拢并且重新编练。
若能再多给他些时间……
不过，这也全怪隆科多自己，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想着既然杭州难守，那就索性直接放弃，改为三面合围，遏制明贼发展，将其困死在东南一隅，再辅以后方袭扰，待大军练成，再堂堂正正一战破之。
可他却忽略了己方一旦放弃闽浙，江南这边可就是一马平川了，明军只要动作快些，就算不走运河水路，也可在陆路平原上一路横冲直撞杀到南京。
事实正是如此，杭州一破，江南大地直接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杨恭轻而易举就杀到了苏州，接下来只需要打通常州、镇江，那南京可就真的近在咫尺了。
隆科多后知后觉，却也无计可施，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尽起精锐与明军决战，一战定乾坤，要么就是沿路以清军的血肉之躯，节节抵抗，以期耗光明军的锐气，再一举破敌。
隆科多显然选择了前者，在己方并不占防守优势的情况下，一味防守不过是自取灭亡，以攻代守方为正路。
一如当年的诸葛丞相。
决定既下，隆科多也非是什么犹疑性子，当即尽起江南之兵，虽然他打仗有些拉胯，但至少练兵还是可以的，好歹也曾跟着康熙亲征过，看过如何行军布阵，又当了多年的步军统领。
在其编练下，而今的江南绿营有正兵两万、江南兵勇五万，还要加上其从京师带过来的一万八旗步军，这一万步军中还有一千康熙赐下的京营骁骑，加起来的总兵力就是八万大军。
“好！”
隆科多骑在战马上，看着眼前姑且还算整齐划一的大军，不由点了点头。
不枉他练了这半多月，又粮食饷银供着，还算勉强能看。
再有一万八旗步军精锐，加上两万重新整编过的江南绿营兜底，以兵力优势压之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总之，先把苏州明贼从江南赶出去，后面再徐徐图之。
“出发！”
隆科多一声令下，南京的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平贼。
……
苏州城。
“你说南京伪清二十万（号称）大军南下了？”杨恭一阵惊讶，随即确认道。
“是的，将军。”
杨恭扭头笑道：“翁副将，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啊！”
“……”
被郑定瑞派来统帅援军的第二军副军长翁飞虎闻言，不由觉得一阵脊背发凉，清狗二十万大军南下，这第一军的杨将军怎么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点……兴奋？
这位杨将军该不会是要……
杨恭却是忽然正色道：“翁副将。”
翁飞虎下意识拱手：“末将在！”
杨恭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伪清大军南下，那我们也北上！”
“杨将军……”
翁飞虎大惊，连忙就要开口劝阻，然而杨恭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而且，杨恭虽然一向喜欢冒险，却也不是真的傻，清军此番号称二十万大军，实则最多十万了不得了，而且作为曾经的清军将校，他太清楚江南这些地方到底有多少兵马了。
可能实际兵额他不知道，但以他估计，这十万人里头，能有一半正规军队就算顶天了。而他现在手上全部兵力加上第二军的援兵，则能达到四万。
四万打五万，有何难的？
再者，监国此番虽仅调第二军一半兵力为其增援，看似是要他收敛一下，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
但收敛归收敛，却不代表什么都不做，从监国还是把他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苏州就能看出，监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定时炸弹，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第三日，杨恭尽起全部大军，连苏州城的驻军都没留，直接沿运河急进北上。
隆科多率领大军同样自丹阳县乘船，改走运河水路，很快便越过镇江、常州二府，同时收拢两府募兵，麾下兵力成功突破至十万人马。
在两军都急进本袭下，清军进抵无锡（金匮）县的当天，明军也成功越过浒墅关，抵达望亭镇，两军间隔仅余一个新安镇。
杨恭和隆科多很有默契的互相对外撒出大量侦骑，收集情报。
于是乎，两军虽还未开始正式接触，侦骑部队就先碰过一场。
在南方经验更丰富的明军侦骑率先发现了清军侦骑的踪迹，明军侦骑没有迟疑直接抄刀子就要冲杀。
然而，且不提士兵素质，奈何明军侦骑全是南方人，骑术实在太差，且战马也都是南方战马，压根比不了清军侦骑的战马，只一轮交锋就一败涂地，倒也不是一败涂地，而是根本摸不到人家。
好在清军的侦骑人数较少，也没有要与之缠斗的意思。
在戏耍，就是戏耍了明军侦骑一番后便随即扬长而去。
明军的侦骑在后面追了两下压根追不上，不由骂道：“您奶奶的，这帮清狗就会跑，有种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别喊了，人家都跑远了。”一旁另一明军侦骑同样也很无奈。
所谓南船北马，这话说的是一点没错，这帮身着八旗盔甲的清军侦骑，光是战马的肩高，就能看出高下。
“回去吧！速速与将军汇报，清军侦骑这么近，很明显清军主力一定离得不远。”
“走！”
“驾～”
一行十多个红衣明骑，又调转马头迅速回返。
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