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恨之回到了自己在主星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即便是夜晚，主星的各处依旧是灯火通明。
当他回到住所，回应了管家机器人的问好之后，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抬眸望向了不远处的方向，一位身形优雅纤瘦的人影正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您怎么会在这里？”顾恨之的神情充满了意外。
听到这话，原本让自己努力保持微笑的荣凤仪脸上的笑容瞬间出现了些许裂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冷哼了一声：“我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见过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来见我，竟然一点儿也不想我，看来我这个母亲做得太失败了一些……”
还没等对方说完，顾恨之便叹了口气：“是父亲给您说了什么了？”
“倒也不完全是……”
在外人面前向来优雅尊贵的皇后殿下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丈夫供出来。而是话锋一转：“我听司穹说你有事情想要问我，这不是看你到这个时间了还不联系我，我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做母亲做到这个份儿上，啧啧……我真的是太善良了！”
荣凤仪说着，抿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热茶，随后换了一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姿势。
当然，真正让她选择突然造访的原因绝不仅仅是这样。
她更在意的东西是得问，但是依照自己儿子的个性，不能操之过急。
“那家伙的速度倒是很快。”顾恨之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继续开口：“那么，善良的母亲大人会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么？”
他迈开步子坐到了对面的位置，熟门熟路地接过了机器人呢管家递过来的茶。
深知儿子性格的荣凤仪轻哼了一声：“既然你想问，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这有可能关系到我未来的……咳咳。”她的话说到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后轻咳了两声。
“司穹之所以让你问我关于那个项目的事情，是因为我之前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那个项目的实验体。”荣凤仪说着，声音终于沉了下来，目光中带着怀念和淡淡的哀伤。“因为她的缘故，那个实验项目我几乎是一直都在关注着的……”
听到这里，顾恨之原本平静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一些。
“那是关于精神力是否能够实质化的研究，在最初的时候，是为了帮助精神力强大但是身体却十分孱弱的人们的生活而开启的，我那朋友就是通过筛选符合实验要求的人员之一。只不过后来，不少人通过这个实验项目似乎看到了其他的希望，比如让自己的精神力变得更强，将实验结果用于与异兽之间的战争等等……”
许多技术在最初的时候目的都很单纯，然而在后期的实践之中，逐渐改变了初衷，偏离了最初的轨道。而那个初衷则早就被人遗忘得干净。
“她是那个项目负责人的女儿，最初的最初，那人之所以会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也是因为她。”荣凤仪说着，声音渐渐地慢了下来。
那人是自己的邻居，从小就认识彼此，再加上年纪相仿，久而久之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对方从小身体就不好，但精神力却比周围的人相比高上一大截。在不少人面对着驾驶机甲所需要的精神力望洋兴叹的时候，她就已经毫不费力地达到了相应的要求。只不过因为驾驶机甲还需要极强的身体素质，所以即便如此，她也没能够实现成为机甲驾驶员的梦想。
“随着我们年纪的长大，她的精神力在增强的同时，身体状况也变得每况愈下。你应该也知道，没有皇室的血统却有着相应的精神力感应意味着什么，如果再继续下去，等待着她的便只有死亡。为了解决女儿的困境，她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项目主管，开启了这个全新的课题。”
使精神力部分脱离身体外壳的束缚，以分散多余的精神力为代价，减少身体的负担。这就是那个项目最初的目的。而将精神力进行压缩，实质化，恰好也能解决因为身体不好而造成的生活上的不便。
然而随着研究的进行，项目组的成员在整个项目的方向上却发生了分歧。
不少人认为，精神力实质化的研究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帮助一小部分人，这可以成为一个对整个帝国都具有重大意义的实验项目，一旦成功，甚至可以保护帝国的安全、促进人类的进化，而他们也会名留青史！
“你也知道，这样的研究需要说服精神力强大的人来参与，只有一个人是不行的。刨除实验本身所需要的巨额资金不谈，想要获得足够的实验体，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恰巧在这个时候，当时的皇室听说了这个消息。”
而这，也是一切的开始。
作为帝国的继承人，顾恨之能够很快地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皇室选择了对那个项目进行资助和说服相关人员参与实验，条件是掌握项目的方向和获得成果？”顾恨之反问。
“对。”荣凤仪点头。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不愧是她的儿子这么聪明，还是不愧是帝国的继承人，对于这种思维方式了如指掌。
她的目光转向了窗外：“那个时候，我那朋友的父亲虽然名义上是整个项目的项目主管，但是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他说了算的了。再加上那个时候，我那朋友的情况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顺着他们的实验思路走，将我朋友的精神力实质化，或许即便最终遭遇了不幸，她也能够以另外一个姿态生存下去……”
“那个时候，作为父亲听到这些会答应下来，想来也并不奇怪。”
顾恨之默然。
的确，如果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无论付出些什么总会想要去试一试的。
“我跟朋友的联系，从实验正式开始之后就变得很少了。但是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次去探视她的机会。在去找她的时候，我在那里也遇到了一些人。那些世人眼中的天才，那些……某种意义上已经宣判了‘死亡’的人，他们认为只要精神力还在，人，总是还有活着的希望。”
“那些人，才是帝国之所以看重这个项目的最主要原因！”荣凤仪忽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儿子，如果你真的确定你喜欢那姑娘，并且能够确定她与这个项目有关，就必须做好某种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