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说似乎也并不完全准确。
顾恨之这个人虽然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出了温和无害的模样，但沈眠能够感受得到，他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甚至有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
他会刻意地将这一点掩盖住，但是偶尔显露出来的气势还是能够让她察觉出来其中的区别。
大约也是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游戏的原因，沈眠看他的时候多了一道“自家男朋友”的滤镜，否则如果当真跟顾恨之从陌生人相处的话，她大概还真的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因为大概率他不会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她。
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人有些相像。
平日里他看上去似乎对于这个职业或者说对许多事情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喜好。
然而，他对于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会认真对待。
所以，在遇到骆文晖的时候，他大概……
沈眠透过手机屏幕看向了顾恨之，他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异样。只是正因如此，沈眠反而觉得他对这件事格外在意。
“为什么成为指挥？”骆文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似乎并没有意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自己说完那一番话之后，对方无非会有两种反应。
要么是对于得到了完整的指挥权而感到高兴，要么就是对于自己的消极怠工而感到气愤，甚至想要将自己踢出队伍。
可是，面前的顾恨之的反应却并不在这范围之内。
就是因为他太平静了，让骆文晖反而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诧异，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给他这种感觉了。这让他不由地迎上了顾恨之的视线。
顾恨之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得到他的答案。
“作为军校的学生，未来大概率是要走上军队的道路。我们要面对的是生死的考验，要从异兽的口中保护我们帝国的民众，这是作为军人的职责。相比其他的专业，指挥的一个小小的失误或者是疏忽，很容易导致全局的溃败。”
“其他专业的人出了问题，可能会对自己产生严重的后果。但是作为一名指挥如果出了问题，那么不只是自己，我们并肩作战的队友，整个战局，甚至帝国的民众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说教，而是希望你能够认真地考虑清楚。”
“如果作为指挥，畏惧压在身上的这份责任，那么，你可以考虑换一个专业试试，据我所知，普林斯特的指挥专业入学的分数要求几乎是最高的，想要转去其他专业，只要通过相关的考核，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对每一位战友的生命负责，的确是一件其他人体会不到的重量，容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恨之说完，也没等对方反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直接加大了步子向前走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眠透过屏幕看向了顾恨之身后越来越远的那个影子，轻声问了句：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自家男朋友平日里对于周围的人通常都会采取一种较为“放任”的态度，很少会跟人长篇大论地说些什么。
她一开始只是以为顾恨之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有了这种反应，但刚刚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向对方的眼神似乎颇有深意的样子。
在抽签结束知道组队名单之后已经又过去了两天，这两天的时间足以打听清楚各个队员的情况了。在未雨绸缪这一方面，顾恨之向来十分优秀。
面对沈眠的问题，顾恨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去回看了新生入学测试的时候保留下来的视频，找到了以骆文晖为视角中心的部分。”顾恨之回答。
学校在入学测试之后，为了同专业学生之间的交流与学习，开放了以每个人的角度为视角的录像部分，以供在测试之后对于自己的表现和整个测试进行复盘。
所以，他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关于骆文晖的部分。
尤其是他本身对于骆文晖的印象实在是太弱，这让他对于那份录像格外在意。
说实话，当初在看到那份录像之前，他其实是抱着向对方学习如何减弱自己的存在感的心态去看的。结果却发现……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略显奇怪。
“然后呢？”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的沈眠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迟疑。
“他从入学测试开始，就直接选择了距离自己很近的最隐蔽的山洞，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出来。那个位置很偏，其他人为了获取更多的积分很少会往那个方向移动。那两天的时间，除了在第一时间收集物资之后，他就一直待在那个山洞里，没有出来过……”
因为新生测试的时间并不算长，而骆文晖又足够幸运，他附近的物资就已经足够自己使用的了。他所在的山洞就在海边，所以其他人看到有物资掉落在那个方向，又没有找到的时候，大概率会认定是投放不准落到了海里。
骆文晖那运气跟自己当初比起来……简直是躺平也有人送饭吃！
顾恨之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有了绵绵的解释，他大概知道在入学测试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巧合”了。
偶尔想起来，内心未免会有些感慨……
“没有出来过？从测试开始一直到最后？”沈眠眼中透着诧异。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在最后演变成两个阵营的最后，在岛屿的其他位置也是有着零星几个距离比较远的人的。
“对。”顾恨之点头。
“可是那又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沈眠总觉得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带着深意。
“他在录象里面跟边上的人闲聊的时候说过些话，大约是那些人并不是真正存在的人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不用有太多的顾虑。”所以那个时候的他的话，大约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