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叫他们都不许再提婚约之事,让河锦高兴得不能自已。
他没想到天帝这次会如此快就向他们妥协,心想:许是除了他自己,还有寻昔、有琴天女和冥王多方的反对和劝阻,才会让婚约无法进行吧。
但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结果是他想要的,便是称心如意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好消息分享给流渠,于是并没有直接回他的鹿远宫,而是往仙界去了。
才一到仙界,河锦就奔去找流渠。
这会儿,流渠正和小满、浅草、楸木在仙宫的花苑里踢毽子。
小满玩得不亦乐乎,但他是最先发现了河锦回来了。
“干爹!”小满兴致匆匆地朝他跑来,一边跑,一边诉苦到:“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等你好久,没有你在场,我和娘亲总是输给楸木他们。”
河锦牵上了他的小手,柔声细语:“不怕,回头干爹帮你收拾他们。不过现在干爹还有重要事情跟娘亲商量,你先去和楸木他们踢,好不好?”
“嗯,可以。你们说完事情,记得来帮我。”小满乐呵呵地应答,然后又飞奔进了踢毽小队伍中。
河锦向流渠挥手,叫她到了他跟前来。
“渠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寻昔的婚约父帝他已经取消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插在我们中间了。”
“你不是说天帝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吗?他怎会如此快反悔了,说取消就取消。”流渠不太相信,问起细节来。
河锦低头凝思片刻,再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父帝就是在大殿上,当着我、有琴姑姑、寻昔和冥界王子的面亲口说没有什么婚约之事,还当场下的命令,不让我们再提我和寻昔婚约之事。”
流渠偶尔也会乱抓重点:“冥界王子?是那位祝梦吗?”
河锦问:“你也认识他?”
“嗯。之前各界来仙界吊唁仙母的时候,他亲自来的,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我去东海瀛洲听学,在那里也遇见了他,他当时也是去听学的。
说来也奇怪,以前大家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最近他却频繁露面,还顶着冥界王子的头衔。你说他于我们而言,是敌还是友?”流渠寻思着。
“他都曾跟你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也没说过特别的什么,就当是一般的普通朋友之间问候和闲聊。除过第一次见面时,他一来就问我仙母因何故仙逝的,我自然没有说出真相,只是告诉他是被奸臣所害。但当我再问他,为何关心仙母的死因时,他倒是说了一些让我有点意外的事情。”
“是何事?”
“他说,当年他的父亲冥王曾和仙父、仙母有一段故交,故而想了解仙母的死因,表示关心。如若有需要的话,他们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河锦听后,转了个身,捏着放置于腰背的右手指,自己琢磨起来:“仙君、仙主和冥王曾是故交。而父帝对冥王也称兄道弟,冥王还直呼父帝名讳,劝阻了父帝对自己三百金鞭的责罚。
这么说来,冥王曾经和神仙两界都有不一般的关系。他们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到访神界的目的会是什么呢?难道都跟自己与寻昔婚约有关,父帝才会如此快速松口取消婚约?”
“你在想什么呢,我方才同你说的,你听见了么?”流渠见他沉默半响,问到。
“听见了。我是在想.......算了,不说了,还没想明白,等我搞清楚了再跟你说吧。”
河锦本想告诉流渠他见到冥王之事,怀疑到可能是冥界的原因让天帝对他们的婚约有干涉,可又还不能确定,就不打算拿这事讨论下去,让她忧心了。
流渠站在那儿,平静不语。
河锦又想办法转移话题:“难得今天高兴,玄在我心头的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有趣的事儿吧?”
流渠纳闷道:“何谓有趣的事?打从成亲后,你搬来了仙界,我们不都是每日一起用膳、散步、看书、教导小满、批阅公文等,这样井井有条地过日子的吗?还要做什么?”
“这些都太规矩了,不够雅趣和浪漫。不如我今日来给你抚琴几曲,让你听听乐音愉悦心性,或者你就听听我的琴技到达什么水平也行,如何?”
河锦心血来潮,忽然想弹琴给她听。
在他的记忆里,回到天上后,他都没有再好好给她弹过琴,他甚是想念曾经在人间的时候,他日日给她抚琴,与她琴笛合奏的那段时光。
但她自从三百年前服下三生断情丹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没有欢笑,没有活力,总让人觉得她很不开心。
他想帮她,让她变回从前的她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那个样子。
“随你吧,我无所谓。”流渠淡淡回应。
“好,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楸木,取我的古琴来。”河锦笑着看流渠,脸都不侧一下就大声喊在远处踢毽子的楸木。
楸木他刚要接住从小满踢过来的毽子,被河锦这一大声吓到,腿抖,而落空了。小满和浅草循声,跟着一起看向河锦和流渠这边来。
楸木茫然地问:“殿下你要古琴作甚,不是说要和我们踢毽子的吗?”
“速度!”河锦只回了两字。
楸木听后,只好蹬蹬噔地跑去取琴。
“小姨娘,干爹怎么是这样子的,刚刚他明明答应来帮我收拾你们的。真是有了娘亲,忘了干儿子。”小满嘟着嘴,又爱又吃醋地说。
站在旁边的浅草听到,笑了笑:“谁叫你娘亲最大呢!”
很快,楸木把古琴取来了。河锦接过琴,将它轻轻放在亭子里的玉石桌面上,然后端正下来。
站在他旁边的流渠,这时情不自禁地拿出了玉水流笛,端详了好一阵。
她不吹笛子也有好几百年了,今天突然也好想吹一曲。
不一会儿,河锦的琴声渐起,他弹了他曾说过他最喜欢的、在梦中弹过的《云沙落雁》......
流渠咋一听,记忆中她从未听起过此曲,却有一种本能地跟上它的旋律。
霎时间,整个仙宫的花苑的一草一木、花鸟虫鱼都因琴笛声升起,而被吸引住,都安静了下来。但小满他们却没被干扰,在一旁玩得起兴。
在一个个音符跳动和回旋之间,侧耳倾听,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秋高气爽,风沙俱静,云程无边,飞鸟掠过天际。斜阳岸上黄沙茫茫,如雾如霜。一群天雁凌空而降......
就在此时,流渠的脑海闪现了断断续续的镜头,好像眼前这一幕曾经在哪里发生过。
她闭上双眼,努力去回想,可她越想想起来,脑海的那些碎片越是凌乱一样,她怎么也拼接不起来。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胸口好像猛地被什么冲撞了一阵,霎时疼痛起来。
她想撑住吹完这一曲,却越来越痛,感觉是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一样。最后终究是撑不住,吐了一口血,趴在了河锦面前的玉石桌上。
“渠儿!”河锦大惊失色,大叫起来。
一晃眼,流渠就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