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执笔作画的刹那,整片虚空突然震颤。笔尖流淌出的不再是墨汁,而是凝如实质的混沌之气。这气息带着开天辟地时的原始道韵,所到之处,虚空自主演化出天地雏形。刘镇东以指为笔绘出的青云山竟开始自主生长,山间草木无风自动,溪流自成脉络,仿佛画中世界正在孕育真实生命。
璇玑仙子以发为笔,绘出万里星河。但笔尖刚勾勒出北斗七星,某颗星辰突然炸裂。裂痕如蛛网般在虚空蔓延,从中渗出漆黑如墨的汁液。这些墨汁带着不祥的气息,竟在吞噬其他画作。最令人心惊的是,墨汁流过之处,刚刚诞生的生灵瞬间石化,化作画纸上的斑驳墨点。
清微道君量天尺重组成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我们在创造,也在毁灭。尺光映照出骇人真相:每画出一寸山河,就有对应面积的画境崩塌。更可怕的是,崩塌处浮现出狩道族图腾,那些被太初道尊封印的古老存在,正借助画境反噬试图重生。
守拙老人药葫芦突然枯萎,葫芦藤萎缩成枯枝。师父...您早知道会这样?枯枝断裂处,显现出太初道尊留影。留影中的道尊正在撕毁自己的画作,每撕一幅就呕血三升。原来道尊当年创世后,发现创造必然伴随毁灭,只得不断重画以求平衡。
楚娃补天石迸发警世之光,石身浮现裂痕。所以我们必须不断作画?石光映照出骇人未来:若停笔片刻,画境将彻底崩塌,所有新生世界都会重归混沌。但若继续作画,崩塌速度会越来越快,最终五人将力竭而亡。
危急时刻,刘镇东福至心灵。他不再画山画水,而是在虚空画下一个静字。这个字蕴含着止戈之意,字成刹那,所有墨汁突然静止,崩塌的画境凝固如琥珀。更神奇的是,静止的墨汁中浮现出太初道尊的倒影,那位存在竟在墨中对他们微笑。
痴儿。墨中道尊轻语,画非画,静非静。倒影挥手间,静止的墨汁开始倒流,重新回到笔尖。而崩塌的画境竟自我修复,裂痕处开出绚烂的墨色莲花。每朵莲花都蕴含着创世法则,花瓣飘落处,石化生灵重获新生。
突然,九朵墨莲同时绽放。莲心各坐着一尊太初道尊的法相,每尊法相都手持不同的创世至宝。有捏泥造人的息壤,有划界分天的玉尺,更有补全法则的道种。九尊法相齐声喝道:九法归一,方见真创。
清微道君量天尺自动分解,尺屑组成星图。原来...师父将创世法分藏九处?星图显示九尊法相对应着九种创世之道。而他们五人获得的传承,不过是其中五种。剩余四种创世法,竟藏在狩道族圣地!
守拙老人药葫芦渗出苦涩汁液,汁液在虚空勾勒出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所以我们必须与狩道族合作?汁液显现出太初道尊当年为防传承断绝,将部分创世法故意留给狩道族,期待后世弟子能化解仇怨,共参大道。
就在这时,静止的墨汁突然沸腾。墨中升起一道黑影,黑影面容与刘镇东一模一样,眼中却流转着毁灭之光。本我?刘镇东道心震颤。这黑影竟是他作画时无意间创造的画中我,而且这个我正在吞噬其他画作成长!
更可怕的是,画中我突然开口:尔等画我,我亦画尔等。黑影挥墨成镜,镜中映照出的竟是五人逐渐墨化、最终成为画中角色的场景。原来创造者与被创造者的界限正在模糊,他们随时可能沦为自已笔下的傀儡。
以画破画!璇玑仙子护心莲并蒂绽放。莲瓣飞向墨镜,在镜面画下真如二字。字成刹那,墨镜突然炸裂,但飞出的不是碎片,而是无数个微缩的画中世界。每个世界都有五人在作画,而画中又有画,无限循环。
楚娃补天石突然炸裂,石屑四溅。我们...在画中画里?石屑显现出令人绝望的套层结构:他们以为自己在创作,实则也是他人画中的角色。而那个他人,可能又是更上层画作里的存在。这种无限递归,让五人道心几近崩溃。
善!太初道尊的九尊法相突然合一,见画非画,是名破画。合体法相伸手点向无限画境,所有套层突然坍缩,重归混沌。而在混沌中央,悬浮着一支朴实无华的毛笔。笔杆上没有任何纹饰,却散发着包容万物的道韵。
此笔无名,可画乾坤。法相兵解前留下箴言,然画笔者,需先画己。毛笔落入刘镇东手中瞬间,五人突然明悟——真正的创世,始于对自我本质的描绘。而他们笔下的每一笔,都在重新定义自己是谁。
但就在他们准备画己明心时,虚空突然传来纸页翻动声。随着声音,那支无名毛笔突然褪色,笔杆上浮现出一行小字。这行字让五人道心震荡,因为他们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本书作者:太初道尊。
这个发现让整片新生世界突然静止,连流动的混沌之气都凝固了。五人相视无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原来他们所以为的自主创作,依然在师父的规划之中。这个认知既让人沮丧,又带着奇妙的释然。
新的明悟在寂静中孕育,而真正的创作,或许要从承认被创作开始。这支无名的笔,这份已知的剧本,也许正是太初道尊留给弟子最后的礼物——在限定中寻找自由,在框架内创造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