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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后,元子离开口了,“说吧,仔仔细细的说来,我会尽数听下。”

君珏却又笑了,“这些事有多少是我做下的,又有多少是旁人栽赃嫁祸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清楚自己都做过些什么,而我所做之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定我个死罪。我了解你,你是绝不会给我活路的,无论我手上还有多少保命符,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如此,我必死无疑,我都要死了,为何还要给你指明前路?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若气数未尽,自能让你的人查出全部真相,你若气数尽了,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不如就此认命的好。”

“你想活?”元子离听得君珏的话,面有怒色,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君珏仍是要算计他一把,难道他倒了,风国没了,对君珏来说,就是一桩好事吗?他们当年联手背叛了许风吟,做了那神佛皆怒的事,早就没了回头路,若守不住这背叛之后创下的基业,岂不是让他们做的一切恶事,费的所有心思变成笑话?

不甘心自己背叛了所爱之人后换来的一切终究要化为泡影,元子离便决定若君珏能够在最后关头助他一力,他就放君珏一条生路,可惜,君珏摇头了,“不,我不想活,或者说,自她死后,我便没有一日是活着的。为着让我苟延残喘下去,这些年来,我试过很多种方法,宠妾灭妻,把我曾想给她的尽数给一个替身,放大野心,意图谋取你的龙椅,却尽数失败了。做的这些事不曾让我有一刻鲜活的感受,也就是听得如岚那小子的死讯,让我痛了,才感受到几分活着的滋味。”

“那一刻,我便明白了,其实我早就该死了,还要死得很痛苦,如此才能在死前放肆的体会活着的感受,这么多年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我早就腻了,既然腻了,就当放手,求一个痛快。”君珏说着,脸上竟透出了几分期待,笑意越发深了,却叫元子离莫名的感到恐惧,这一刻,他相信君珏说的是真的,君珏早就疯了,但这些年来,疯掉的人何止君珏一个,他自己不也是半疯半癫的?

瞧着元子离的神色变化,君珏直起了腰背,道:“阿吟死的时候,我就该随她而去了,苦苦挣扎这么多年,到底没能争过她。我承认这一世是我输了,爱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彻头彻尾的输了,即便我恨她入骨,即便我背叛了她,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苟活多年想要证明我不再爱她,她也再不能牵制我,却还是输了。”

“输了,呵,输了,输给了她……”君珏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元子离才反应过来,心内有所震动的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沉默。

站起,元子离慢慢的背过身,正欲抬脚离开,忽然听得君珏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要死了,便容不得你还松快的活着,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有那么多想要拉下你的人在,你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艰难,想到这一点,我便是被千刀万剐也能笑着离开了。子离,我们都不配好好的活着,这一点,在背叛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所以,你也别怪我不顾半点昔年情分,任由你在漩涡中孤独一人挣扎。”

元子离没有回头,看着前方,低声道:“是的,我们都不配好好活着,但,我不服,我永远都不服!”君珏眸光一动,低头一笑,在元子离走到牢门口的时候,挣扎了一会,还是开了口,“那个李齐,不是真的李齐,我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想告诉你,你若真的想查清真相,顺着这条线,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元子离猛地回头,对上君珏的视线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君珏却是异常轻松的点了点头,“我是不想让你痛快,毕竟背叛阿吟时你是首罪,但我更不想让那些算计了我一把的人好过,且便让你跟他们斗去,如此,我在地下看着也不寂寞了。”说完,君珏想了想,又道:“如意是个好孩子,又有无我真人庇佑,若可以,将他打发得远远的,放他一条生路,横竖他已注定无子,碍不了你什么事的。”

“好,我答应你!”元子离有点心虚,给君如意下绝嗣药这事是他下的令,也不知君珏清不清楚,但不管君珏知道多少,此时此刻,君珏能求的人都只有他。

元子离离开后,君珏便闭上了眼睛,他知他之所以会落得这般下场,有他野心太大的原因,也有诸多势力掺杂其中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报应,如他说的那样,背叛许风吟的时候,他们这些叛徒的下场就已经注定好了,如今是时候到了。

离开大牢的元子离没有马上下旨,更没有派人去调查“李齐”的死亡真相,寻找更多的线索,而是脚步不停的到了冷宫。元子离到的时候,许风落正在品茶,见他来了,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元子离并不生气,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被茶香晕染的她的脸,轻声道:“阿吟,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你会开心吗?”

“这当然是姐姐想看到的,你们这些叛徒,活该得此下场。”许风落不知元子离又是哪喝了黄酒,跑到她这来发癔症,只凭着心意对他冷嘲热讽。元子离却不在意许风落的态度,只静静的看着她的脸,想象这是许风吟坐在他面前,“当年,我们一个个的背叛你,孤立你的时候,你的心可似我现在这般痛苦?我呀,也尝到了被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背叛的滋味,或许,这便是叛徒该得的轮回。”

“自然!”许风落挑眉一笑,很是快意的看着元子离伤神的模样,但元子离只是一时的乱神,眨眼间便恢复了平静,看着许风落眼底的笑意,道:“你放心,我会牢牢的坐在龙椅上,让那所谓的叛徒的轮回始终不得寸进,叫天为我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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