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泉亭的石之柔照样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连谷英都看出姑娘不对劲的地方，担忧问道：“姑娘是累了吗？不如早些歇了吧？”
她如此说也不无道理，姑娘晨起的状态就不似往常，自打和赵姑娘说了许多话之后，整个人就好似丢了魂似的，就连这手里的书都拿倒了。
“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还说没事呢，奴婢瞧着姑娘自打见了赵姑娘之后，这心就跟飞走了似的，书都拿倒了。”
石之柔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书，反正也没心思瞧了，干脆就放在一旁，又抬眸看向谷英，努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接着道：“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方才路走多了，有些累，我想睡一会儿。”
谷英见状，忙给姑娘铺好床之后便退了出去。
坐在宽榻上的石之柔还是无法平心静气，她干脆试探的唤了一声：“松淳？”
吱嘎——
松淳推门而入，又将房门关上，然后来到石之柔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石之柔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的行礼方式，谷英也从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她说道：“见我不必跪，起来吧。”
松淳颔首谢恩：“是，谢主子。”
松淳起身，依旧是垂着头，不敢直视石之柔。
“荣家的事是殿下做的吗？”
石之柔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问出这个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消散的问题。
松淳颔首：“是。”
“为何？”石之柔不死心，想要知道究竟是不是赵楚瑶说的那样。
因为她觉得这不是巧合那样简单，她前脚跟荣南霜发生点口角，后脚荣南霜的父亲就出了事，她总是惴惴不安。
“赵姑娘不是都跟主子解释过了吗？就是因着几个不干净的妓子而已。”
“抬起头来！”
松淳并未抬眸，而是将头埋的更低了些，惶恐道：“属下不敢！”
他当然不敢，面前的女子可是殿下的人，别说是靠近一点，就是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我是你的主子吗？”
“是！”
“我让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松淳无奈，主子的命令实在不能拒绝。
他缓缓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石之柔伶俐的双眸。
石之柔接着冷冷说道：“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不是殿下的意思？想好再回答！”
噗通——
松淳实在是不敢如此犯上，竟毫无预兆的直接跪了下来，惶恐道：“是！”
“是因为我吗？”
“是...”
听到这个答案，石之柔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她缓闭双眸，这个答案明明早就摆在眼前，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
半晌，她缓缓抬眸，视线落在松淳头顶素冠上，这发冠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能将发丝收起的发冠而已。
她接着开口，此时的语气很明显柔缓许多：“所以他是为了给我报仇？”
松淳头俯的更低了些，几乎就要贴在地上：“是！殿下说她的女儿惹了不该惹的人，说了不得体的话，给了他两个选择，他选了降职。”
“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是...荣南霜的...的性命！”
原本坐的端正的石之柔在听到“性命”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上好似忽然没了力气似的，伸手抵在矮桌上，好似灵魂在这一瞬间抽离，眼神有些迷离，不安的到处瞟，下意识低声道：“原来上位者的一句话，真的可以如此草率的定人生死！”
松淳见状，忙解释道：“主子安心，殿下他不会...”
“下去吧。”
还不等松淳说下去，石之柔便下了逐客令。
松淳无奈告退起身，离开暖阁。
这一夜，注定无眠。
从前她就知道皇权不可欺，直至今日才算是真的领教这句话的意思。
次日，她又是顶着一对肿眼泡起身，谷英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何到了这涌泉庄就一直睡不好？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这里风水不好？不应该啊！老太太的精气神就足的很呐。
怪事，真是怪事！
她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姑娘这糟糕透顶的状态是因为当今的五殿下，她就连五殿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就这样过了几日，终于是到了该回京的时候，石府一众马车又按照原定路线回到京城。
只是这一次石之柔的情绪差到极点，石向珊又是个不安分的，在马车上拿着弹弓打着外面树上的鸟，石燕荣和箫雯两人都没能劝住她，真是让人头疼。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她真的是撞在了枪口上。
石之柔终于是忍无可忍，抬起她红肿的双眸，盯着眼前不停晃动的屁股，抬起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
只听到一阵凄惨的嚎叫，车夫见状忙紧急刹车。
车里的石燕荣和箫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尤其是肖雯，忙下车去查看女儿的伤势。
好在只是简单的擦伤，石向珊倒是个皮实的，没伤到要害的她猛地站起身，快步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就喊了起来：“姐姐为何踹我！”
她说着还下意识揉着自己的胳膊，显然放下掉下来时是胳膊先着得地。
正在气头上的石之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寒冷的像是千年涵洞似的可怕。
“我说过，坐我的马车就要安静，既然做不到，就滚下去！”
一旁的石燕荣见状想要替妹妹求情，谁料刚开口，还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石之柔寒霜一样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走！”
随着车夫的一声：“驾！”，马车再次缓缓走了起来，车上的石燕荣也不敢再说话。
她看出姐姐近几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她不敢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路上的石向珊和箫雯后来是挤在安庆阁满是箱子的马车上回去的，一路上箫雯一边给女儿处理伤口，一边数落着：“出发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大姑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这样不老实！”
自知理亏的石向珊没再多话，只是这马车颠簸，小娘的手就算再轻，也还是会碰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嘶~轻点！”
见着女儿没吃到教训，箫雯手上的力道故意重了些，还不忘狠狠瞪她一眼，接着轻斥道：“活该！谁让你不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