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又是一月中。
周穆等人已收拾妥当，不告而别，出发前往下一站——定南城。
他们走后不久，杜肃便提着几壶酒到来，吃了一个“闭门羹”。
“来晚了么……可惜了，镇南将军才送来的天人迎笑。”
他摇了摇头，叹息，转身。
……
黔川界，普州。
普州位于春夜市集的东南方向，夜都的南方，大部分辖区在山里。
山中多小道，崎岖难行。
周穆等人不想绕路，走的便是由南高原前往定南城的捷径。
其间，会依次途经黔川界的普州，丛州，远南域巫川界的柯州，腾州。
“大人，此行为何不通知杜将军？”
春都月华庭，暂代旗使，蒋大骑马随行，他摇摇晃晃，仰头思索。
一旁，隶属封王台的吴香也看了过来，她的美目中也有不少疑惑。
“杜将军是御界军之人，于情于理，不应意气用事，擅离职守。
况且，我家少爷是在钓鱼——若是鱼饵难咽，又怎会有鱼儿上钩呢？”
紫藤离两人最近，解释道。
他们一行人此行是去定南城不假，但也不只是为了去定南城。
他们可没忘记南高原的未竟之事——李远，申屠优，紫护法等人。
周穆有自知之明，作为“地头蛇”的仇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指不定就在哪个山里埋伏着呢——或许，此时此刻，他们相隔不远。
蒋大颔首，也有一些担忧：“贼人可不少，就我们这几个人能行吗？”
他们一行仅有十余人。
周穆一笑，送出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他，自有安排。
……
某个山北处，人头攒动。
朗朗晴日之下，他们一个两个黑衣蒙面，披上了一层伪装。
为首有六人，与众不同：
前面站着三人，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一个目光阴鸷的中年人，一个冷艳女人。
后面也有三人，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以及两个男人。
李远，申屠优。
“对了……侯幽生的事情现在查清楚了吗？是谁杀了他？”
目光阴鸷的中年人出声。
众人冷漠不言，只有李远表现出难堪，他支支吾吾：“苏芸……”
阴鸷中年人摇了摇头，他看向身边的两位，没有抱什么希望。
本来，这也只是题外话。
“侯幽生……算了，坏我们布局的人是月华庭周穆，他必须死！”
“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申屠优闻言当即跪了下来，他高呼一声，眼中尽是仇恨。
“自然是要杀了他们！”
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轻佻出声。
这本就是他们聚集于此的目的。
为首的女人一句话没说，她目光直愣愣的，显然是有着心事。
扑，扑——
一只鸽子飞来，她身后的女人收信一看，上前耳语了几句。
“果然，还是让她跑了……”
女人叹气，又有一点释怀。
……
普州的山不普通，弯来弯去。
周穆等人既然要钓鱼，自然得有耐心，游山玩水，走得不紧不慢。
时值深秋，林叶尽染，清澈的河流中倒映着正盛的红与将衰的黄。
蓝天白云仿佛洗净了山色，不置身似看画，置身则处仙境之中。
画境也好，仙境也罢，却也少不了兵戈。
咻咻咻——
从密林中，一阵阵穿林打叶声，为这正盛的红带上了别的红。
箭雨，来得突然。
噗嗤——
有两个月华卫躲闪不及，负伤。
“何方宵小，竟敢袭击朝廷命官！”
蒋大驱马来到两人身前，他提上了两个铁锤，怒瞪远处的密林。
咻——
林中无人回话，只是射出来了一把匕首，直奔蒋大的咽喉。
蒋大将双锤提起，轻松格挡：“林中的鼠辈，只敢暗箭伤人？”
激将法无用，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里又陷入了寂静。
周穆凝神，定定地看着密林。
咻咻咻——
又是乱箭齐齐飞出，殷凤来闪身到周穆的身前，手中凤隐不断挥斩。
凤隐，快得隐去了刀身。
红月也去到紫藤与绿绮的身前，她的月皎枪迭出，将来袭箭矢尽皆打落。
娄风手无寸铁，只能不断躲闪。
啪嗒——
田妩儿突然上前，她手中黑鞭弹出，随着她手腕抖动，不停旋转。
一股真气缓缓浮现，黑鞭将袭来的箭矢全部控住，拦截在空中。
见此，她玉手一抖，被“悬”在空中的箭矢脱了“弦”，纷纷倒射而去。
树林中，顿时一阵惨叫。
“杀！”
杀声与惨叫声交织，林中骚动。
长相普通的女人一马当先，领着申屠优，李远两人杀了出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人。
申屠优手中一把狼牙棒拖在后面，他气势汹汹，眼中似在喷火。
李远在侧却不同，他惴惴不安，跑着跑着就落后了申屠优半个身位。
若不是后面有人在盯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么冲出来当炮灰。
“来得好！”
蒋大不惊反喜，豪爽大笑。
他拍马上前，机智地一个迂回，精准找到了目光有些躲闪的李远。
蒋大粗中有细，他可不傻——他，仅有下境修为，可不敢面对申屠优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软柿子”李远，是他的最佳选择。
李远早早遇敌，无人关心，只因双方很快就短兵相交，战至一团。
红月与长相普通的女人交手，几次试探之后确认了她的修为。
六衍气境。
而申屠优对上了娄风，被他死死钳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第一波黑衣人不止他们三个武者，但其他武者便是有修为，也不高。
周穆羡凤画戟大开大合，他领着剩下的人摧枯拉朽地反攻着黑衣人。
场面形势，大好。
唰——
锤大招风，李远堪堪躲过。
他作为黑衣人中的“最弱者”，被蒋大紧紧逼迫，露出了不少破绽。
而这些破绽，也具象到了他的身上，成了一条又一条鲜血淋漓的伤痕。
李远咬着牙，时不时看向林中，充满了怨恨，于是，他发泄出来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
林中无人响应，周穆等人手上未停，继续着他们的“绞杀”。
“你们是想被逐个击破吗？！”
簌簌——
咻——
树叶晃动，伴着几处暗箭。
他们，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