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民航客机划破平流层稀薄的空气，如同银色的巨鸟翱翔在云海之上。
舷窗外，景象如同流动的画卷，不断变换着令人屏息的美景。
起初是纯粹的壮美，这架飞机的航线，会先从墨城出发，突进北方雪原，所以此刻，飞机下方是无垠的雪白海洋，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碎钻般的光芒。
偶尔有一些巨大且形态奇异的积雨云拔地而起，如同神话中悬浮的空中岛屿，顶端被阳光镶上耀眼的金丝边缘。
赤心紧贴着舷窗，眼中闪烁着纯粹惊叹的光芒，手指下意识地在玻璃上描摹着云朵的轮廓。
“哇...老师，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座巨大的城堡？”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而已。
他的兴奋感染了久远，后者也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窗外，疤痕在阳光下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确实漂亮。天地辽阔，总能让人心情变好。”
洛可可坐在靠窗的位置，眸子扫过望着下方浩瀚的蔚蓝，但眼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了之前记忆里看到的...那片燃烧的星海与冰冷的虚空。
“是啊，这样的美景，在宇宙中，那是相当奢侈的了。”
她默默的感慨道。
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航线延伸，下方的大陆逐渐清晰，一开始是郁郁葱葱的绿色，但很快，那些绿色就被大片大片焦黑的疮痍所取代。
飞机降低了高度，准备飞越一片被标注为“中度风险”的空域。
这里，是高加索山脉，曾经是北方联盟重要的粮食基地之一，曾和第聂伯河区域的黑土地一起，生产了足以供数亿人食用的口粮。
但随着北方联盟的陷落，这片粮食基地也慢慢破败，后来甚至沦为战场，被一遍又一遍地摧残。
后来哪怕是新出现的【上帝遗民】，也没有收回这座城，而是龟缩在莫斯科城附近，所以时至今日，这座山脉也被各种各样的凶兽魔物所占据。
“那...那是什么？”
突然，赤心发出一声有些惊讶的低呼，久远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战士的警觉。
洛可可也凝神望去。
只见下方广袤的大地上，已经看不见田园风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巨大和扭曲的黑影。
那是一头由活体金属与腐败血肉融合而成的造物，外形宛若堡垒，但却能缓缓移动，就像一座正在蠕动的大山。它们喷射着粘稠的恶臭腐蚀液，所过之处，大地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冒着黑烟，植被瞬间枯萎焦黑。
地面上，一些人类军队构筑的无人哨站防线，就像脆弱的堤坝，被轻而易举地扯碎，坦克炮火轰鸣，炸开的火光在那些庞然巨物身上留下焦痕，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能量武器的光束交织成网，在空中拦截着如同蝗虫般扑来的小型的飞行兽，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浓烟滚滚升腾，即使在高空，也能感受到那股隐隐传来的沉闷震动。
“是‘腐巢领主’的眷族！”
还未等洛可可投去侦查，久远便率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脸上的疤痕也微微发抖，显然是在大炎见过类似的怪物。
“腐败领主，传说中最为强大的大酋长之一，其在欧亚大陆上有着上万个巢穴，但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栖息地在哪，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它的真面目，只知道它的体型一定极其庞大，因为那些巢穴最小的都有数千平方公里大小。”
“不过，即便从未在人们眼前登场过，腐败领主也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对人类危害最严重的大可汗，单论对人类文明的破坏力，甚至不弱于寻常的神只。”
“原因很简单——腐败领主拥有一项特殊的腐化能力，能干扰世间万物，将其腐化为自己的眷属。”
“无论是血肉还是钢铁，只要被它的力量触碰，便会进入一个特殊的‘腐化’状态，受害者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成为它的眷属，然后...被它腐化改造，肆意揉捏，最终成为一团畸形的怪物。”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久远指了指飞机下方正在挪动的怪物。
“这个过程虽然可以逆转，没有神明和一些诅咒那样强大，但...依旧相当棘手，因为它能够腐化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人，野兽，武器装备，钢铁塑料...甚至是水和空气，都会被它腐化，并且所有的腐化眷属，都同样具备它本体那样的腐化能力。”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就是一种‘瘟疫’，无论如何都没法彻底治愈的‘腐败病’。”
“如果我所料不错，下面的那座肉山，应该是某个地下堡垒腐化而成的，而它旁边那些小型飞行妖兽，则是由无人机改造出来的。”
“曾经身为人类武器的它们，如今却成了伤害人类的怪物，真令人唏嘘。”
久远轻叹了一口气。
“是这样嘛...”
洛可可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腐败领主对人类确实有这么大的危害，那她也该找个时间，去清理掉这个威胁。
不过...就像久远所说的那样，腐败领主虽然占据了大片领地，但其本尊却相当低调，从来没有真正出现在人们眼前，只是不断派遣眷属去行动。
想要把它揪出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洛可可刚刚稍微感知了一下，正常来说，能感知到眷属的气息，那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本尊的踪迹。
可腐败领主的气息却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存在。
既然不存在，那自然无从找起。
“可可。”
突然，暗可可飘了出来，小声嘀咕道：“你说，这个腐败领主，会不会和咱们在记忆里看到的【天启】，或者是桃乐丝遇到的【龙】，有什么关系呢？”
“都在欧罗巴区域，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洛可可轻轻点头。
“有可能。”
“但我感觉，腐败领主的能力和【天启】的战斗方式不一样，它们俩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也许，这头大可汗和【龙】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