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洛可可先是一愣，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下一秒，一个令她脊背发凉的名字骤然浮现。
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能让托莉雅这样的幻梦之神都感到恐惧的存在，这世间，恐怕就只有一个。
普世者。
那个能污染一切、腐蚀一切，连神只都要避其锋芒的存在。
如果托莉雅口中的“东西”真的是它，那人类面临的，确实是近乎绝望的困境。
洛可可太清楚普世者的恐怖了。
她至今记得，自己的父亲，那位曾纵横宇宙的【夜】，就是被普世者污染，最终失去神智，沦为只知破坏的混沌傀儡。
连父亲那样的存在都无法抵挡，人类想要对抗普世者，似乎真的是天方夜谭。
可即便如此，洛可可心中的火焰也未曾熄灭。
她向前踏出一步，掌心的破妄者光纹因情绪上扬而愈发炽烈。
“那又如何？难道因为对手强大，我们就要放弃反抗，心甘情愿地接受毁灭吗？”
“希望从来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人一步一步创造出来的！若是连尝试都不敢，直接选择放弃，那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试问一下，此刻在君士坦丁堡前线奋战的将士们，哪一个不知道恩格里克的强大？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这些人都知道敌人强大，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
他们用行动证明，人类的意志，远比想象中更加坚韧。
可托莉雅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赤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明白我究竟经历了什么。所以你不理解我，也是很正常的。”
她悬浮在半空的身体微微转动，目光落在实验室角落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上，仿佛透过镜子，看到了数十亿年前的景象。
“当年我以为，只要拼尽全力反抗，就能为无限族争取一线生机。可直到最后我才发现，所有的反抗都是没有意义的。”
说到这里，托莉雅突然抬起头，赤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
“现在，我还需要再拖延你几个小时。”
“既然你始终不肯相信，那不如干脆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过去，让你看看，所谓的‘反抗’，到底有多么的无力，到底有多渺小吧。”
“萨杨莎大人。”
最后几个字，托莉雅咬得格外清晰。
洛可可心头一震，没想到托莉雅居然也认出了自己。
而不等洛可可有太多的反应，托莉雅突然抬手，周身的幻梦之力瞬间爆发，比之前在神国中还要强盛数倍！
黑色的雾气从她脚下蔓延，实验室的金属墙壁开始扭曲，化作一片苍茫的远古大地。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背后的虚空中，竟再次浮现出那棵巨大的黄金大树，枝头挂满了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黄金果实。
这是托莉雅第一次动用了属于上层序列神只的权能！
金色的神明权能如同沸腾的岩浆，从黄金大树的根系中喷涌而出，化作实质性的光华，瞬间便包裹了整个实验室空间。
空气被权能压得扭曲，金属墙壁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连空间本身都在微微震颤...托莉雅这次是铁了心，要将洛可可强行拉入幻境。
洛可可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破妄者能量凝聚成一层金色屏障，牢牢护住自己的大脑。
可就在破妄者屏障成型的瞬间，托莉雅突然抬手，对着黄金大树上最耀眼的那枚果实，虚空一握！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空间中回荡，那枚蕴含着托莉雅本源序列之力的黄金果实，竟被她亲手捏碎！
磅礴的权能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破碎的果实中爆发出来，化作一片金色的海洋，朝着洛可可的破妄者屏障狠狠涌去。
这是透支生命的力量！
洛可可能清晰地感受到，托莉雅的气息在快速衰退，可那股权能的冲击力，却强大到令人绝望。
破妄者屏障在金色海洋的碾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纹，紧接着“哗啦”一声，彻底崩碎。
金色的权能毫无阻碍地涌入洛可可的意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再次失去了意识...
...
...
不知过了多久。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甚至更久。
洛可可的意识在一片柔软的触感中缓缓苏醒。
她睁开眼睛，但熟悉的实验室，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原。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带着青草的清香。
风吹过草原，掀起层层绿浪，远处传来牛羊悠闲的叫声。一条清澈的小河从草原中央穿过，河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游动的小鱼，让洛可可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样纯净无污染的场景，在现代地球上早已绝迹，荒野都被妖兽和神只占据，人类创造的拟态草原，也远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这里是...哪里？”
洛可可下意识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稚嫩而清脆，完全不是她原本的声线。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小巧玲珑的手，皮肤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用彩色绳子编织的手链，上面串着几颗圆润的小石子。
她站起身，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
此刻，她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白色的小花，脚下是光着的脚丫，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传来微微的痒意。
这具身体的体型明显比她原本的身体小了一圈，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三左右，分明是个孩童的模样。
“难道说...”
洛可可心中一惊，望向小河的水面。
水面倒映出的，是一张精致的孩童脸庞。
白皙的皮肤，大大的赤色眼睛，额前留着齐刘海，银色的头发扎成两个小小的辫子，垂在肩膀两侧。
这张脸，正是托莉雅！
“我...变成了托莉雅？”
洛可可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托莉雅在实验室里说的话。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经历”。
原来如此...
洛可可明白了。
托莉雅这次动用全部权能，甚至透支序列之力，既是为了困住她，又是想要让她以“托莉雅”的身份，亲身体验一遍自己的人生。
她要让洛可可看到，自己为什么会从当年那个率领无限族抗争的领袖，变成如今主张“毁灭才是恩赐”的幻梦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