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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常州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梶原千春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她身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头巾,看起来和普通百姓无异。

然而,此刻的常州城气氛异常紧张。

城门口,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对每一个出城的人进行仔细盘查,以至于王德发错误地以为曹大龙的上线是个男人。

王德发被曹大龙狠狠耍了一道。

曹大龙受尽酷刑,却故意给出错误信息,引得王德发带人去梶原千春的住处抓捕。

结果,不仅人没抓到,两个兄弟还触发了诡雷,一死一伤。

恼羞成怒的王德发当即下令全城搜捕。

尽管曹大龙并未透露梶原千春的真实身份,甚至连性别都守口如瓶。

但王德发的手下在搜查过程中,从住处残留的女性用品和细腻的生活痕迹很快确定,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居所。

曹大龙在刑讯室里咬牙拖延时间,他心里清楚,每多挨一下酷刑,梶原千春就多一分逃出去的希望。

而王德发却心存侥幸,觉得万一曹大龙的上线没来得及逃走呢,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梶原千春随着人流缓缓靠近城门,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即便是水平再高的特工,在绝对的势力面前都是白搭。

前面不远处,轮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接受盘查时,一个士兵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士兵厉声问道。

那女人穿着考究,倒像是一位富家太太,道:“去乡下的娘家看望生病的老母。”

士兵不太相信,进一步追问,并且将人直接扣下了。

梶原千春便猜测中国特工一定去过她的住处,但仅凭此,却无法判断曹大龙是否叛变。

眼看着出城无望,梶原千春只好转身往城里走。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谢天明那凌乱的床铺上。

他悠悠转醒,只觉脑袋像被重锤狠狠敲击过一般,疼得厉害,宿醉的难受劲儿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心里懊恼地嘟囔着,都怪自己昨夜贪杯,明知酒量不行还硬撑着喝了不少。

肚子这时也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空落落的难受。

谢天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披上一件外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家门。

他决定先去常去的那家面馆,点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谢天明拖着步子迈进面馆,伙计眼尖,一眼就认出是熟客,脸上瞬间堆满热情的笑容,高声招呼:“谢少爷,您来啦!快里边请!”

一边麻溜地扯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在桌面上快速擦拭几下,招呼谢天明坐下。

此时,谢阿发出事的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常州城的大街小巷。

但伙计心里清楚,谢家即便遭遇变故,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他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能轻易得罪得起的。

所以,即便心里对谢家如今的状况有些嘀咕,表面上依旧是恭恭敬敬,殷勤地问道:“谢爷,今儿个还是来碗刀削面,多加把葱花?”

谢天明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成”,便在凳子上坐下,双手撑着脑袋,试图缓解那依旧剧烈的头痛。

伙计见状,赶忙小跑着去后厨,还不忘对着灶台边的师傅大声交代:“老张,谢少爷的刀削面,麻溜儿的,多放点虾皮提提鲜!”

这是谢天明的口味。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刀削面端了上来,汤清面白,上面漂着翠绿的葱花和星星点点的虾皮。

谢天明拿起筷子,挑起几缕面条送进嘴里,可那滋味在此时的他口中却显得寡淡无味。

他机械地咀嚼着,眼神有些空洞,心里还在为谢家如今的境遇和未知的未来而烦闷不已。

老爹谢阿发被王德发那伙人控制起来,自己却爱莫能助。

更让他窝火的是,母亲竟觉得父亲还有出来的希望,一个劲儿地要往王德发手里送钱。

可王德发贪婪的很,根本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再这样下去,家底都得被掏空。

谢天明心里清楚,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当年,谢阿发曾在城外一处隐蔽的宅子里藏了一笔钱,本就是为防不时之需。

此事只有母亲和他二人知道。

如今局势紧迫,他得赶紧抢在母亲之前把钱取出来,不然这笔钱肯定保不住,全得落入王德发那恶人的口袋。

想到这儿,谢天明再也顾不上头痛和口中寡淡无味的刀削面面,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大口大口地将面条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停顿。

吃完后,他把筷子一放,也不付钱,便大步流星地朝城外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王德发之前拿到那笔钱。

谢天明前脚刚跨出面馆门,伙计就撇着嘴,跟旁边人嘀咕起来:“瞧瞧这谢天明,老爹都被抓了,还大摇大摆来吃面不给钱。活该谢家败在他的手里!”

谢天明心急火燎地赶路,满脑子都是城外那笔钱。

刚转过街角,冷不丁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他定睛一看,竟是个漂亮女人,眉如远黛,眼似秋波,一袭淡蓝色旗袍勾勒出婀娜身姿,惊得他一时忘了反应。

女人柔弱地揉着自己的胸口,“哎呦哎呦”地轻唤着。

声音如黄莺出谷,惹得人心生怜惜。

她微微皱着眉头,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努力忍着疼痛。

谢天明见状,心中一阵愧疚,赶忙凑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小姐,实在对不住,是我走得太急,没留意看路。你伤到哪里没有?要不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女人。

在常州,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抬起头,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谢天明一眼,轻声说道:“不妨事的,只是撞得有些疼,休息一下便好。”

那声音轻柔婉转,如同春风拂过耳畔。

谢天明见女人虽说伤得不算重,但依旧有些放心不下,便接着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若是不着急,不如先在这儿缓一缓。”

女人微微抿唇,轻声答道:“我……我要出城去。”

谢天明一听,心中一喜,赶忙说道:“真巧!我也正好要出城呢。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出行,我实在不放心。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女人抬起头,用那清澈的眼眸看了谢天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顾虑,轻轻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我自己能行。”

谢天明哪肯轻易放弃这和美人独处的机会,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小姐莫要推辞,我可不是空口说送你的。我有车,就在不远处停着呢,咱们一同乘车,又快又安全。”

谢家的车都被王德发扣了,但谢天明身上还有些钱,租一辆车也不是不行。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道:“真的不用了,多谢好意。”

谢天明见状,再次诚恳地邀请:“小姐就别客气啦,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就让我尽尽这份心意吧。”

在谢天明的再三坚持下,女人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那……那就麻烦公子了。”

谢天明心中大喜,赶忙让女人在此稍等,他则是大步朝附近的租车行的方向走去。

梶原千春正是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人。

在常州,局势复杂,除了曹大龙,能成为她助力、可加以利用的也就只有谢天明了。

她此前暗中细细观察,确定今日并无特务跟踪监视谢天明,许是那些家伙觉得谢天明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便对谢天明失去了兴趣。

但梶原千春心里清楚,即便没有明面上的监视,利用谢天明依旧暗藏风险。

谢天明性格单纯,行事不够缜密,而且还是挂在王德发名单上的重要人物。

可眼下形势紧迫,她已没有太多时间进一步权衡利弊,只能冒险一试,借谢天明之手,完成自己的金蝉脱壳。

谢天明匆匆跑去把租来的车开了过来,这辆车外观有些陈旧,车身还带着几处划痕,发动机启动时也发出“突突”的嘈杂声响。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梶原千春解释道:“小姐,实在对不住,我那新车送去维修了,这车虽然旧点,但性能还算稳当,咱们先将就一下。”

梶原千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在意,能出城便好。”

此刻出城才是关键,车的新旧无关紧要。

车子缓缓启动,谢天明一边开车,一边和梶原千春闲聊。

途中,梶原千春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城门严查的事情:“我方才听人说,今日城门盘查得格外严格,咱们能顺利出去吗?”

谢天明心中一动,他虽有时行事莽撞,但并非毫无脑子。

听梶原千春这么一说,他当机立断,方向盘一打,说道:“放心,咱们不去那个门,我知晓另一处城门,平日里过往的人少,盘查也不会那么严,咱们从那儿出城。”

说罢,他脚下油门一踩,车子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身后扬起的一阵尘土。

王德发一大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本打算上午接着去提审曹大龙,想着从那家伙嘴里再撬出些有用的情报。

可等他到了地方,手下却战战兢兢地来报,说曹大龙一直昏迷不醒,伤口还出现了感染的迹象,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连话都说不利索。

王德发一听,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他原本盘算着能从曹大龙嘴里得到关键信息,可现在倒好,口供没问出来不说,还得往里搭医药费,这买卖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气冲冲地往楼上走。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碰到了两个手下,这俩人正是之前被他安排去跟踪监视谢天明的。

王德发眼睛一瞪,大声喝问道:“你们俩怎么在这儿?不好好盯着谢天明,在这儿晃悠什么呢?”

那两个手下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硬着头皮说道:“队长,我们昨天跟了一天,谢天明喝得跟烂泥一样,我们合计了一下,觉得谢天明那小子手里根本没钱,跟踪他也是白费力气,所以就……”

话还没说完,王德发就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混蛋、蠢货!谁让你们擅自做主停止跟踪监视的?啊?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能替我做决定了?”

说着,他抬脚就踹了过去。

那两个手下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王德发指着他们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赶紧给我滚过去,给我把谢天明盯紧了!要是让他脱离了你们的视线,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

两人吓得连连点头,转身飞奔而去,只留下王德发还在原地气得呼呼直喘,嘴里仍不停咒骂那两个擅自停止监视谢天明的手下。

苍蝇腿也是肉啊!

虽说谢家已经被查抄的差不多了,可万一那谢天明还藏着个小金库呢?

要是真有,那可就是赚了。

绝不能放过这丝可能,必须得让那俩蠢货把人盯死了。

王德发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脱了鞋,打算先眯一会儿养养神,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猛地坐起。

“进来!又他娘的什么事?”他没好气地吼道。

听声音是负责看守曹大龙的人,王德发还以为是罗威缓过来了。

手下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队长,不……不好了!”

王德发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发问,手下带着哭腔说道:“罗威不行了!”

“什么?”王德发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顾不上穿皮鞋,光着脚趿拉上拖鞋就往外跑,拖鞋都甩飞了一只。

曹大龙可是他手里重要的筹码,要是就这么死了,之前在他身上花的精力、投入的资源,不全都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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