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华恶毒尖酸的话语还没落定，围着病床的帘子突然被人一把扯开。杨千语目眦欲裂，盯着他眼神盛满了愤怒。
杨梓俊吓得心跳一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动作之惶恐把椅子都撞翻了。
“姐……你，你怎么突然来了？”看到杨千语，他脸色骤变，说话都哆嗦打结。
杨千语充耳不闻，脸色阴沉到狰狞慑人的地步，从封墨言轮椅旁又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更重：“你说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亲生的？我妈妈利用你？杨国华，你最好给我全都解释清楚，否则不用等到上手术台，你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封墨言坐在轮椅上，见她情绪失控，连忙伸手拉了把，“千千，冷静点，这里人多……”
杨千语死死攥着手，指甲都深深扎进肉里，双目圆瞪地盯着杨国华，眼眶红红的一圈。
杨国华也吓傻了。
他原本让杨梓俊把杨千语找来，是想跟她说明身世真相，但他想的是，再趁机讹一笔钱，就算这病治不好了，起码剩下的日子能潇洒快活地过。
用一笔钱交换身世真相，还能趁机再把杨千语恶心一把，让她痛不欲生，怀疑自己的出身——这报复才够彻底。
可他没想到，杨千语会突然跑来，把“真相秘密”都听得差不多了。
原定计划被打乱，他一时也乱了方寸，好一会儿，嘴巴吱呜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封墨言的轮椅停在布帘子外面，自然注意到临床的病人正竖起八卦的耳朵，只好继续扣着杨千语的手，提醒她克制、冷静，同时吩咐杨梓俊：“你把他带出来，换个地方说。”
杨梓俊傻愣愣地，点点头，“哦，好，好……”然后上前，低声哄道，“爸，我们出去说吧，这儿有外人。”
杨国华回过神来，拒不配合：“我不去，丢人的又不是我。”
杨梓俊很懂得拿捏，提醒道：“那你明天还想不想做手术？不做手术，你知道后果吗？做手术，就得大姐拿钱……”
杨国华僵持了会儿，不得不屈服，被杨梓俊扶着下床，走出病房。
杨千语被封墨言带出病房，跟医生借了间小会议室。
“千千，你先别激动，先把话问清楚，不管他说什么，你暂时都不要信。”封墨言这会儿紧悬着心，很怕杨国华信口胡诌，使劲儿往千千母亲身上泼脏水。
做为女儿，若连妈妈去世后的名声都不能维护，这打击堪称凌迟。
杨千语依然沉浸在杨国华那些话带来的巨震之中，久久没有回神，封墨言扯了扯她的手臂，眉心拧蹙更紧，“千千？”
“嗯……”她这才点点头，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
虽然她梦想过无数次，盼着杨国华不是她亲生父亲，可当“美梦成真”，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惶恐、愤怒、不安。
若她不是杨国华的亲女儿，那她亲生父亲是谁？
妈妈直到病逝都没有跟杨国华离婚，他们是合法夫妻关系，可自己却不是杨国华的亲女儿——那只能说明，妈妈给杨国华戴绿帽了，她背叛了这段婚姻。
这种事在当下这个开放的社会，尤能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更何况是在二十多年前？
妈妈怎么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呢？
不会的……妈妈不是这种人，肯定是杨国华污蔑的，肯定是！
她紧紧攥着手，心里一遍一遍说服自己，连杨国华父子进来都未听到。
封墨言又轻轻拉了下她一下，“千千，他们来了，坐下说吧。”
杨千语转身，眸光比刚才更烈，直直盯着杨国华。
不知为何，杨国华在她猝然转头怒目而视时，竟莫名地打了个冷战，连眼神都心虚地避开。
杨梓俊现在就是和事佬的角色，搀扶着杨国华坐下后，看向周身冷寒的杨千语，语带规劝，“姐，你先坐下吧，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杨千语这才把眼神分给他一些，皱起柳眉，“你早就知道？”
“我……”杨梓俊没想到引火烧身，吞吞吐吐地道，“我也是前几天，就是爸住院时，他说漏嘴……我才怀疑的，然后……我去监狱问了我妈，知道一点。”
梁杏凤都知道——这么说，不会有假了。
杨千语心里又凉了几分，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幸好封墨言一直攥着她的手，暗暗给她力量。
吞咽，深呼吸，平复心情，她坐下，抬眸看向杨国华：“你最好如实道来，否则我不会再管你死活。”
杨国华一听这威胁就来劲儿了，一脸倨傲不屑，拖着调子道：“你想知道也行，给我一百万，我要现金，只要你把钱拿来，我就告诉你一切。”
杨梓俊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父亲，“爸？你……”他结巴了下才明白，“你让我叫大姐来，就是打的这如意算盘？”
“一百万？就算我给你这么多钱，你有命花吗？带进棺材小心被人掘了坟墓，死了都不得安宁。”杨千语说话毫不客气。
“你管我！反正你想知道，就拿钱来换。”
杨千语这会儿冷静下来，想着杨梓俊已经知道这事，何必受杨国华威胁，闻言“刷”地起身：“那你还是抱着那秘密进棺材吧！”
她转身要走，倒把杨国华惊得愣了下，“你……你真不想知道？你妈当年跟我结婚时就怀了孩子，我以为那孩子是我的，可后来才发现不是——你就不想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杨千语转身到一半，僵住。
杨国华马上放低要求，“我知道你们也惨，那我就只要八十万好了。你给我八十万，我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杨梓俊看不下去，豁然起身，“姐，你别信他，他也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杨国华气得回头，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到底是谁亲生的！”
杨梓俊虽不算什么好人，可知道父亲的真实为人后，也不屑同流合污，索性直接把话说透：“姐，当年我爸娶你妈，是通过非正常手段逼迫的。如果真像他所说，你母亲在结婚前已经怀有身孕，那么……那个男人极可能是买下四合院的那位万卓集团创始人！”
什、么？
这话一出，不止是杨千语惊愕地回头，就连封墨言，都惊诧的脸色骇然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