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心骇然无比，但沉渊自然不可能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当下，他语气依旧平静，徐徐道。
“不错，这种神域之物没想到你居然也能认得，骨鬼僧人，你当真是名不虚传。”
“呵呵。”骨鬼僧人笑道，“我在年轻之时，偶然得一本佛经，那本佛经之上记录得有浩渺神域的许多事情。”
“实让我受益匪浅，大涨阅历。”
原来如此，骨鬼僧人在年轻之时，居然还有这种奇遇。
沉渊摆摆手，示意宗万象先行退下，接下来，他要跟骨鬼僧人好好单独谈谈。
宗万象见状，当即抱拳告退，偌大的殿室之内，只剩下沉渊与骨鬼僧人两人。
“骨鬼僧人，你可知沉天？”
骨鬼僧人微微颔首。
“沉天嘛，灭世神眷属，贫僧自然知晓。”
沉渊眼眸微眯，沉天的记忆被篡改过，就连沉天自己，都不清楚当年浩渺神域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说骨鬼僧人会知道？
“你可以说说他的事情吗？”
骨鬼僧人答非所问。
“那邪主大人得向贫僧证明，您有让我倾诉的价值。”
沉渊语气冷冽。
“你说什么？”
骨鬼僧人悍然无惧。
“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我并不惧怕死亡。”
“你只有彻底说服贫僧，贫僧才会认可你。”
“阿弥陀佛，别看贫僧如此，但三大界能与贫僧打成平手的，恐怕还没有几人！”
骨鬼僧人这倒并不是吹牛，毕竟，他能躲过梵刹利界界主梵陀摩悉的追杀，其实力，可想而知。
也亏骨鬼僧人并不知晓沉渊的真实修为，要是他知道眼前所谓的邪主，修为甚至还不及自己，不知会作何感想。
如今，沉渊的修为乃是入仙初期，而骨鬼僧人的修为，乃是真仙巅峰！
真仙巅峰，加上以渡天鸦的暗中相助，这才让骨鬼僧人得以从仙尊修为的梵陀摩悉手底下死里逃生。
而沉渊早就在宗万象那里了解过骨鬼僧人的真实修为，知道自己并不是骨鬼僧人的对手。
否则，以沉渊的性格，早就顷刻炼化，窥探记忆了，哪里会和骨鬼僧人多费口舌。
但骨鬼僧人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他可以谈。
只要能够在言语上得到骨鬼僧人的认可，说出的东西符合骨鬼僧人的信仰，那么，他就会真心实意相助于你，绝无二心。
不过，沉渊自然不可以示弱。
毕竟，在骨鬼僧人的眼里，自己可是浩渺神域的存在，有着修罗鬼面为证。
而自己的修为，骨鬼僧人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哦？”沉渊虚张声势，“既然如此，本祖也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浩渺神域的手段。”
但骨鬼僧人丝毫不惧。
“呵呵，不过一死罢了。诸天浩大，寰宇无尽，不管是我骨鬼僧人，还是您，邪主，不过都是宇宙之间的一缕尘埃罢了。”
“就算我死了，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影响吗？并没有。”
“退一万步，就算整个人族灭绝了，对这个上域会有什么影响吗？答案依旧是并没有。”
“好吧，就算有朝一日，整个上域灭绝了，对于这诸天万界又有什么影响吗？还是没有。”
“假设诸天沉沦，大道崩坏，对于这方宇宙，会有什么影响吗？依旧没有。”
“所以，渺小如尘埃的我们，只需要充实过完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就好了，不需要想太多。”
“甚至，人族大肆猎杀灵兽，当年更是犯下滔天杀孽，创灭蝠浩劫……
“古佛经记载，天灾蝙蝠降世，只要扇动双翼，便会将源源不断的瘟疫与病毒散播人间，降下天灾。“
“但贫僧觉得，人类，才是这方世界的瘟疫与病毒吧。”
“贪婪与罪恶才是人类的本质，因此，贫僧才会信仰仞利天、红莲佛。”
“只有这些佛尊，才代表着真实！属于人类的真实！”
“人类的善良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演！”
“他们总是把自己包装成道德高尚的存在，但实际上，他们的内心深处都藏有黑暗的欲望，只有仞利天与红莲佛，才敢于展现出来而已。
而信仰这两大佛尊的贫僧，也并不害怕被社会所谴责，因为贫僧知道，社会的道德标准，就仅仅只是一种虚假的束缚！”
“阿弥陀佛。”
说着，骨鬼僧人合掌，之后盘弄佛珠。
闻言，沉渊徐徐道。
“但这一切，不过也是人族的本能。”
“哦？”骨鬼僧人明显来了兴致，“何解？”
沉渊负手而立，仰首高声道。
“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
“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且圣人弗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让骨鬼僧人眼底迸发出精光！
真实，这便是骨鬼僧人一直在苦苦追求的真实！
“深得我心，邪主大人之言，当真是深得我心啊！”
其实，对于沉渊而言，他早就弄清楚了骨鬼僧人的信仰。
骨鬼僧人认为，人都是贪婪罪恶的，当然，贪婪罪恶并没有错，这是人的本能。
人错就错在，明明是贪婪罪恶的，却非要装，装得衣冠楚楚，实则狰狞可怖。
骨鬼僧人觉得，这种“装”，既是一种虚伪，更是一种原罪！
你可以坏，你可以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弱肉强食，这本就是自然法则。
但你，不可以装！不可以装出一副虚伪的样子，明明就是为了杀戮掠夺，却还要偏偏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比如当年的灭蝠浩劫，明明就是杀戮掠夺，将蝠族的血蝠直接杀到了灭绝种族的地步，却偏偏还要打出一个“广升修为”的旗号。
然而，即便是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无法掩盖杀戮掠夺的本质！
而仞利天便是象征着欲望诱惑的邪佛。
但骨鬼僧人认为，仞利天才是真实的，因为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也应该信仰这样的佛尊。
其他的佛太过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充满着虚假的道德与自欺欺人的教义。
那些才是伪佛！
只要知道骨鬼僧人内心所信仰的东西，那么，沉渊只需要说出这些符合骨鬼僧人所信仰的言论，自然便会受到他的热情追捧！
沉渊还在继续。
“势变而人非，时迁而奸异，其名难恃，惟上堪恃耳。好恶生奸也。”
骨鬼僧人吞了一口唾沫，他知道，邪主还没有说完。
“还有呢？还有呢？”
沉渊蔑笑着。
“人之敌，非奸亦奸。人之友，其奸亦忠！”
当即，骨鬼僧人居然突然跪在地上！
“邪主大人，贫僧知道了，您乃是仞利天转世！”
“只有仞利天转世，才会如此清晰的洞悉出人的欲望！”
“您告诉我，您是不是仞利天佛尊转世？！您一定是！”
骨鬼僧人眼神狂热。
“邪主大人，您就是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