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小？”
因为光线暗淡，盛朝只能勉强看个大概，他往前凑了几步。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着已经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离得近了，盛朝身上那股清清爽爽的青柠香气顿时盈满鼻尖。
这是段暮最喜欢的味道。
前几天，家里的洗漱用品空了大半，段暮便去超市采购了些，连带着盛朝和唐夏的那一份。
如今的盛朝浑身上下都是自己亲手挑选的青柠味，这让段暮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就好像，他是自己的。
壮着胆子决定暗戳戳勾引盛朝的是他，盛朝离得近些，心跳快到几乎要昏厥过去的也是他。
段暮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眼珠发亮。
听他不说话，盛朝还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问了一遍。
“段暮，衣服哪里不合身？”
“……衬衫短了些，而且系不上扣子。”
盛朝苦恼地蹙了蹙眉，衣服的小改小动他还能帮帮忙，但是这种大修大改，他动不了手。
想了想，他道，“附近正好有家成衣店，老板应该有办法，一会下了班我陪你去看看。”
说完，自觉解决了问题的盛朝便要离开，“这里好闷，你快点把衣服换好，我去外面等你。”
“诶，朝朝——”
段暮有些傻眼。
他还以为，借此机会，能和朝朝贴贴碰碰，怎么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段暮不死心地喊住盛朝，“朝朝，其实我也会些针线活，我能自己改一改的……不过，我需要你帮我记一下腰围之类的数据，我怕自己看不准。”
盛朝看了看个子高高大大的段暮，实在想不出他安安静静穿针引线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还会针线活？”
“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经常需要缝缝补补，次数多了，也就做得娴熟了。”
段暮老老实实道。
其实，他小时候的条件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差到极致了。
那段时间，他整日里被那些大孩子欺负，衣服总是弄得破破烂烂的，他妈妈也不怎么管他，更别提给他买新衣服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学着自己缝缝补补，因为人小手小，十个萝卜头似的手指头经常被扎得血肉模糊。
针线活就是那样慢慢练出来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段暮的表情十分平静，眉眼清澈，好像已经放下过去种种了。
他没想着卖惨，只是在单纯回答盛朝的问题。
知道背景的盛朝却能从三言两句的叙述中脑补出段暮的悲惨童年。
嘴角的笑意僵住，他懊恼地咬了咬唇，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他可真该死啊，怎么能笑话段小暮呢？
盛朝心里有些愧疚。
为了缓解心虚，他赶紧跳过那个话题，将一旁的卷尺拿过来，“来来来，我帮你量！”
随即，在段暮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绕到对方身后，展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将卷尺绕过来看数字。
夏天的衣服本就穿的少，再加上段暮又十分不正经地裸着上身，两人的皮肤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
温热的触感让段暮一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伸出的白皙手臂，心里忍不住激动地卧槽了句。
啊啊啊，朝朝抱我了！
他还搂着我的腰！
四舍五入！我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段暮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心里很少兴起波动的自己还能脸红心跳成这个样子。
从来不骂脏话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头脑发蒙的小傻b。
自从认识到自己喜欢上朝朝之后，他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
量好腰围之后，盛朝的手往上移了移，继续帮他量胸围。
手指不小心碰到胸腔处，盛朝几乎被他欢快的心跳吓到了，再一抬头，段暮的脸也是红扑扑的。
“……你是不是有些中暑了？！”
盛朝赶紧将更衣室的门推开了一条小缝，让空气流动进来，嘴上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我早就说了，这里太闷了！你快点把衣服换好，我们去外面量。”
见段暮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盛朝拍了拍他的头，“快点啊，穿衣服。傻愣着干什么。”
“……好。”
段暮不情不愿地换好衣服，让盛朝量好了尺寸，手脚规规矩矩的，没再乱动。
只是眼神时不时地飘向盛朝，欲言又止。
盛朝只是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没发现他的反常。
“……”
木头朝朝。
量完后，段暮跟着盛朝回了前厅，想要帮着他分担一些工作，盛朝却轰他去一旁休息。
“你身体还不舒服着，干什么活？我自己能应付得来。”
段暮只好听他的话去沙发上坐着，看他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穿梭在各个客人中间。
越看越是心里欢喜。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班。
盛朝收拾好了东西，刚要叫段暮一起回家，抬起头，就看见了噙着笑意的荆律。
……这厮怎么又来了？
“小朝儿，我昨天发现了一家川菜馆子，味道特别正宗，想要带你过去尝尝。”
荆律转了转手里的钥匙，“我把昨天那辆车开过来了，吃完饭后，我们还可以去兜兜风，要不要去海边？”
盛朝当然不想去。
他面露难色，刚要拒绝，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段暮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挡在盛朝面前，嘴角勾着公式化的笑容，“荆先生，没想到昨天才分别，我们两个这么快又见面了，你来的也太勤了些。”
见到他，荆律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是啊，真巧。”
狗东西，你不是朝朝的朋友吗，哪个朋友跟你似的这样阴魂不散？
段暮也气得咬牙切齿。
巧什么巧？
还不是你天天死乞白赖地缠着朝朝？
都不知道朝朝胃不好吗，还要带他去川菜馆？！
段暮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我刚才听见你说要带朝朝去吃川菜？朝朝吃不得重口味的东西，他的胃不好，需要好好将养着。”
确实不知道盛朝有胃病的荆律一愣。
他赶紧道，“那就不去川菜馆了，我朋友正好开了一家养生会所，那里的饭菜很清淡可口……”
听到“朋友”两个字，盛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实在对荆律的那些朋友起不了什么友善的心思。
荆律也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看出盛朝对自己的排斥，他幽幽叹了口气，来时的勇气散了个干净。
……不愿意去便不去吧。
他不想再逼他了，那样只会让对方更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