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脸色几乎透明，唇瓣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人偶。
盛朝的心里并不好受。
若是没看过他写的日记，盛朝会觉得他扭曲变态，将他当成与原剧情里一般无二的人渣。
可是盛朝知道，他不是坏孩子。
他爱他的哥哥，他想拯救唐夏，只是他没能抵抗过原剧情的影响。
况且确实是自己占了原盛朝的身体，虽说他不是自愿的，可是他的确享受了对方哥哥的爱护。
盛朝干巴巴地劝他，“不是的，哥哥是爱你的，他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些事情……”
毕竟一具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朝朝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可是对方根本就不听他的，他自嘲，“太可笑了……他能轻易接受你变成我，却不能接受我变成你。我讨厌他！”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凶巴巴道，“那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你不许那么叫他！”
盛朝失笑。
对方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虽然嘴巴上说讨厌唐夏，但是对他的占有欲一点都不少。
大概是同情，又或者是歉疚，盛朝对他的耐心出奇得多。
盛朝好脾气地应了，“行，我不叫了，只给你叫好不好？”
被他像小孩子一样哄着，面前的少年红了耳尖。
他很少被人这样善意地对待，以前只有唐夏这样哄他，现在唐夏也讨厌他了。
冷不防听到这种熟悉的语气，他有点想哭。
害怕盛朝看出来，他赶紧低下头，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
盛朝还是看到对方红了的眼眶，小心翼翼地安慰他。
“好啦，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以后不会有人和你抢哥哥了。”
“我知道你一直很爱唐夏，一门心思地想拯救他。现在那个姓韩的渣滓已经被送进去了。你也看到了，段暮和原剧情里的坏蛋一点都不一样。”
“虽说还有一个楚北樾，但是唐夏的性子已经改了，身边还有那个白月光陪着，楚北樾动不了他。”
“他的未来越来越光明，你也会是。你好好陪着唐夏，别再像以前似的了，对他好一点，用不了多久，他肯定就会把我忘了。”
“还有段暮……”
说到这个名字，盛朝的鼻尖一酸。
“能不能请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失约了，我回不去了，他就这么忘了我吧。”
“你们都要好好生活，一切会变得越来越好。”
那个盛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怪不得他们都那么喜欢你。”
盛朝没听清，刚要问一句什么，对方却突然消失了，一个字都没留下。
周围的场景重新变得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盛朝悠悠地叹了口气，学着那个盛朝的样子，蹲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
好像真的有了一些安全感。
盛朝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
他会彻底消失吗？
…………
病房上的少年坐了起来，动作慢吞吞的，像一只小树懒。
他慢悠悠地走出门，差点踢到一个人。
他低头，是面容憔悴的段暮。
虽然只过了几天，但是与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了，段暮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机。
半死不活。
盛朝踢踢他，“喂。”
昏昏沉沉之间，段暮还以为是自己的朝朝在叫他，满脸惊喜地抬头。
虽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段暮却丝毫感觉不到心动。
惊喜褪去。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朝朝，他的朝朝还没回来。
不过就快了……
一向不信神鬼的段暮派人去找有道行的道士了，他要自己的朝朝回来。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这个世界他最在乎的唯有一个朝朝，他才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要他的爱人回来。
段暮的眼里满是疯狂偏执。
他要守着这个盛朝，不能让对方把身体弄坏了……
突然，眼前的人告诉他，“我见到你的朝朝了。”
段暮的反应极大，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子却承受不住地踉跄一下，所幸他及时扶住了墙。
他也顾不得真假，光是听到这个消息他就疯了，“你从哪见到他了？！他现在好不好？！他……”
盛朝不耐地打断他的话，“他只说，他失约了，不回来了。让你把他忘了，别等他了。”
段暮的脸色瞬间灰败，他喃喃着不可能，“朝朝不会不要我的！”
“信不信由你！”
他绕过段暮往外走，却听见一道压抑又嘶哑的泣音。
段暮其实相信了。
他早就知道，他的朝朝最是心软，肯定不愿意抢夺别人的身体，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正巧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段暮浑浑噩噩地接通了电话，听那边的人报喜。
“暮哥，我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了，很快就能找到你要的人。”
段暮脑子里却想起方才盛朝说过的话。
若是朝朝真的回来了，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剥夺了对方生的希望，他肯定会难过死吧？
朝朝不会想这么做的，那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用了。”
段暮的声音很轻，那边的人没听清，又追问了一句。
“哥，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了，钱会一分不少地给你，回来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段暮本就不是个坏人，相反，他的心也很柔软。
他知道这具身体是谁的，他也知道现在不过是各归其位罢了。
只是，他故意忽略，他只想要他的爱人。
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朝朝不会开心，他也不会吧。
……没关系，他已经有别的办法了，反正朝朝别想丢下他。
听着嘟嘟的忙音，那边的人愣了。
他刚才是听错了吧，昨天不是还疯魔似的让自己找吗，今天怎么又不用了？
而且，他好像听到段暮……哭了？
还没走远的盛朝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他回头，见段暮把拳头从墙上拿下来，上面鲜血淋漓。
与如此惨烈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方的表情。
很平静，还有些释然。
“朝朝不怕，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