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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涛涛,风津渡口。

暮色裹着河水的腥咸漫过石阶,渡口的铜铃在风里摇出裂帛之声。竹篙船头的篙工蜷缩在油布下,指节因长年握篙而扭曲如老树根——自从三月前在此遇刺,这渡口便成了各方势力必争的棋眼。此刻河面漂着几片焦黑的柳叶,像极了太守府昨夜焚烧密信时的灰烬。

快马飞驰而上,铁蹄踏碎渡口青砖,马鬃上还沾着血色,勒缰时马鞭扫落船舷铜钉,惊得船里岸上蜷缩的缇骑们齐刷刷按住佩刀。这些京兆尹的鹰犬们自诩见过世面,此刻却盯着腰间晃动的郡丞玉印发怔。

数十名汉军在大河两岸埋伏。他们的甲胄混杂着边军制式的玄铁与本地民兵的皮甲,箭囊里箭镞参差不齐——有淬过毒的铁簇,也有黄巾军遗落的青铜箭。一名老兵蹲在芦苇丛里擦拭弩机,忽然停手望着对岸,那里有群白鹭掠过水面,翅尖搅碎的涟漪。

自从上次遇刺,魏郡太守府便连夜发书至京兆尹。此刻渡口的旌旗混着朱雀纹,与带来的官印交相辉映。解下私章系在腰间,那枚铜印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忽然想起太常府初见时,指着宫苑飞檐说“大宛天马不如此处“,如今这渡口竟成了各方角力场。

快马飞驰,一众士卒在渡口望着远去的鸿毛。暮色中官船的帆影像片飘零的枯叶,船头悬挂的骑都尉印绶在风里叮当作响。新来的缇骑小队长摸着腰间铜虎符,忽然觉得这玩意儿烫手——他想起今晨押送粮草时,看见两个黄巾降卒被剥去人皮,那张惨白的皮在河滩上晒得发亮,倒像是某种诡异的虎符。

这天下安宁了那么久,突然就陷入了可怕的境地。

是天下一直如此太平,还是这天下本就混乱?

几个士卒点着火堆,烤着仅剩的一点麦子。火光映着他们脸上蜿蜒的疤痕,有的是遭遇黄巾军的拼斗的伤痕,有的是昨夜追击流寇时被铁链划破的。麦粒在炭火里爆开时,他们突然想起某部典籍——那里记载着如何疗愈战伤,却从未说过如何疗愈这腐烂的世道。

全靠河水和麦饭果腹。

运气好,还有点残存的野菜——苦苣混着蒲公英,在陶碗里泛着青苦。

谁知道要在这里守多久?

谁又知道,黄巾军要乱多久?

渡口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是夜风卷来了上游的浮尸,断指间还攥着半枚残缺的铜钱。一个士卒伸手去捞,却触到尸身脖颈处的印记——那是某个官印的痕迹,此刻正随着河水的漩涡缓缓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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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熔金般泼洒在长社大营的夯土壁垒上。夯土被晒得发白,缝隙间钻出的几茎苦菜草蔫头耷脑,叶缘卷曲如烤焦的纸。哨塔戍卒的皮甲内衬早已被汗水浸透,咸涩的汗珠顺着眉弓滑落,刺得眼角生疼。他眯起眼,西北驰道尽头,一道烟尘骤然腾起,初时细如游蛇,顷刻间便膨胀翻滚,化作一条咆哮的土黄色巨龙,贴着灼热的地平线席卷而来。

戍卒的喉结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尚未及吹响警哨,辕门内蹄声如雷,三骑玄甲斥候已如离弦之箭射出!当先一骑屯长,身形精悍如铁,控缰的手臂筋肉虬结。他手中丈余长的套马索凌空旋舞,发出呜呜破风之声,索环在三十丈开外“啪”地一声,精准落于尘土飞扬的官道中央——此为汉军迎候紧急军使的界礼。

烟尘核心猛地撞出一匹神骏!肩高足有六尺,通体毛色如最上等的玄铁,在烈日下流淌着沉甸厚重却又内蕴暴烈力量的光泽,正是西域河曲战马。碗口大的铁蹄裹着鞣制过的软革,踏过索环时只发出沉闷一响,索环应声碎裂。马背上的骑士,一身玄色战袍已蒙上厚厚黄尘,犀牛皮精制的护臂紧缚小臂,臂甲上蟠螭纹的青铜吞兽在剧烈的颠簸中铿然撞击,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邺城急报!骑都尉曹麾下军侯张骁!”骑士声若洪钟,穿透尘嚣。话音未落,他右臂奋力一扬,一道金光脱手而出,直射向紧随其侧的副骑。那副骑反应如电,手中钩镶大盾(一种带钩刺的汉代复合盾)倏然上举,盾面狰狞的青铜饕餮浮雕中心,恰好嵌住那飞来的虎头错金符。符上“骑都尉曹”四个错金篆字,在刺目的阳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威严赫赫。骑士鞍桥一侧,一柄刃长近五尺的斩马巨剑横悬,宽阔的血槽里,昨夜激战残留的深褐色血浆在强光下折射出诡异而凝重的七彩光晕,仿佛凝固的虹霓诉说着惨烈。鞍后,五面黄巾认旗在疾驰带起的狂风中猎猎翻卷,如同几片挣扎不休的枯叶。

战马长嘶,声裂云霄!它载着骑士,挟裹着千钧之势,猛然跃向丈五宽的护营壕沟。沉重的马蹄铁重重凿击在吊桥包铜的厚木桥板上,“嗵!嗵!嗵!”闷响如擂巨鼓,火星四溅,如同金蛇乱舞,甚至有几粒溅射到高高的望楼木栏上。望楼戍卒手中赤色令旗疯狂舞动,划出危险的信号。守门都尉面沉似水,手中环首长刀(汉代制式军刀)如一道冰冷的铁闸,刀尖直指骑士前胸,刀镡上“永寿考工”的铜质铭牌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距离骑士犀甲中央锃亮的青铜护心镜,不过一线之隔!

“验符!”骑士毫无惧色,声如断金。他左手猛地扯开胸前犀甲坚韧的皮襻扣,动作干脆利落。甲叶掀开,内衬紧贴胸口处,赫然露出一角素白丝帛!丝帛上,一个用浓烈朱砂勾勒的巨大“邺”字,在汗气和尘土的浸染下依旧刺目惊心,仿佛一团燃烧的血火,灼灼欲焚!都尉锐利的目光扫过,随即死死盯住那被副骑稳稳擎在盾上的虎符。副骑默契地将盾牌微微倾斜,让内壁暴露在刀锋折射的寒光之下。符内壁上,“鸿门”两个阴刻小篆,清晰无误地显现出来——这正是曹操与皇甫嵩约定的最高级别紧急暗记。

“开——门——!”都尉的吼声如同炸雷,震得门楼梁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手中环首刀刀背猛地向盾牌连击三下,“铿!铿!铿!”三声巨响,沉闷而威严。包覆着厚重铁叶的巨大营门,在绞盘刺耳的吱呀声中,轰然洞开!门轴转动带起的劲风,卷起地上的浮土,形成一小股旋转的尘柱。

骑士毫不迟疑,马刺在战马腹侧轻轻一叩。那匹神驹仿佛通灵,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贯营门!马的四蹄皆裹着鞣制得极其柔软的皮革,踏在营内夯筑得极为坚实的主箭道上,竟只发出极其轻微沉闷的噗噗声,如同重物陷入厚毯。然而那碗口大的铁蹄每一次落下,都在坚硬如铁的夯土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深陷的凹印,边缘的泥土被挤压得微微翻起。沿途守卫的戟士、戈矛手,无论正在搬运箭矢还是擦拭兵器,见到骑士左肩犀甲上那枚在烈日下熠熠生辉的鎏金虎首(曹操精锐虎豹骑的标识),无不肃然,纷纷以手中长戟或戈矛的柲尾顿地,“咚!咚!咚!”整齐划一的顿地声如同沉重的心跳,在营区蔓延开来,仿佛在向这携带紧急军情的骑士和那象征曹氏精锐的徽记致意。骑士鞍后,那五张缴获的雕弓随着战马的奔腾而上下颠簸,牛角制成的弓弭边缘,依稀可见深褐色的血渍和粘附的几根细小绒毛。

中军大帐那巨大的牛皮帐顶已在望。帐前高杆上悬挂的青铜刁斗(报时、报警的铜制器具),被骑士疾驰带起的劲风吹得滴溜溜飞旋起来。距离那面高耸飘扬、绣着巨大“左中郎将皇甫”字样的帅旗牙门旗尚有十丈之遥,骑士猛地勒紧缰绳!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碗大的前蹄在空中奋力刨动,带起大蓬尘土。就在马身将落未落之际,骑士已如一只灵巧的鹞鹰,腾身离鞍,稳稳落地。

脚下镶着防滑铜钉的厚重革靴,带着一路奔波的千钧之力,“咔嚓!咔嚓!咔嚓!”连续三声脆响,竟将铺在帅帐前用于防潮的三块尺许见方的厚重陶砖踏得粉碎!碎块下露出的夯土地面,清晰地印着靴底铜钉深达半寸的凹痕,如同盖下的印章。

骑士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旅特有的铿锵。他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支密封的竹筒,双手高举过顶。竹筒表面裹着坚硬的封泥,朱砂的鲜红色泽在斜阳下宛如初凝的鲜血。筒身之上,一道深深的十字刀痕清晰可见——那是月前在鸿门亭,皇甫嵩与曹操对饮立誓,以佩刀在彼此信物上刻下的盟约印记。此刻,这道印记正映着中军帐内透出的昏黄灯火,也映着东北方向天际骤然腾起的、不祥的昏黄烟柱。

那烟尘起自东北方的连绵丘陵,初时混混沌沌,如同夏日午后常见的沙尘。然而转瞬之间,那昏黄便以惊人的速度弥漫、膨胀,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烟尘之中,伴随着低沉如闷雷滚动、又似大地呻吟的隆隆声响,无数攒动的巨大黑影逐渐显露出轮廓。

是牛!数以万计的犍牛!健壮的身躯覆盖着黄褐色或黑色的短毛,在尘土中若隐若现。每一头牛的锐利犄角上,都紧紧缠绕着醒目的黄色布条——太平道的标志。更令人心悸的是,每头牛的尾巴末端,都牢牢捆绑着一束浸透了油脂的干燥麻秸,此刻尚未点燃,却散发着浓重的油腥味。而最为奇特的,是它们的脊背上并非驮着战士,而是用坚韧的麻绳牢牢固定着一架架粗糙却实用的竹制梯子!

这些由山林毛竹捆扎而成的长梯,在牛背上参差林立,随着牛群的移动而微微起伏,远远望去,竟似一片在烟尘中缓缓推进、发出低沉呜咽的移动森林!牛群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将午后的阳光都滤成了昏黄惨淡的颜色,沉闷如雷的蹄声汇聚成一股撼动大地的声浪,一波波冲击着汉军营垒的壁垒,也冲击着每一个守军士卒的心脏。

在这片由犍牛和竹梯构成的、缓慢而沉重移动的“森林”后方,一面巨大的玄黑色旗帜缓缓升起,在昏黄的烟尘中倔强地展开。旗面中央,用浓烈的白垩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梁”字——正是太平道人公将军张梁的大纛!那旗杆本身也透着令人不安的讯息,并非笔直的松木,而是由多根粗大弯曲、带着明显斧凿刀削痕迹的椽木(房屋梁柱用材)紧紧捆扎而成,顶端甚至还能看到残留的半截榫卯结构。这分明是取自被攻破焚毁的汉家官寺!旗帜升到顶端,在弥漫的烟尘中猎猎招展,像一只巨大的、不祥的玄鸟在俯瞰战场。

地平线上,烟尘最浓重处,浮出上百个奇特的庞然大物。初看轮廓,依稀是乡间常见的播种耧车(一种汉代农具,用于开沟播种),然而细看之下,令人倒吸冷气。原本用于牵引牲畜的车辕被加粗加固,前端更是被残忍地削尖,套上了沉重的铁矛头,长达丈余,寒光闪闪,直指前方,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简陋的车厢两侧和前方,蒙上了厚厚的、未经鞣制的生牛皮,坚韧粗糙,显然是用来抵御箭矢。更令人心惊的是,每辆这种被改造成攻城器械的“地公车”后面,都影影绰绰跟随着数十名头裹黄巾的精壮汉子。

他们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肌肉块块隆起如同铁铸,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毕露,正奋力拖拽着儿臂般粗的麻绳。绳索绷得笔直,深深勒进他们厚实的肩肉里,另一端连接在那些恐怖的“地公车”上。他们沉默地低着头,身体前倾成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角度,每一次奋力蹬踏都带起大蓬尘土,口中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嗬!嗬!”声,如同拉动山岳的号子,推动着这些由农具改造的战争怪物,一步步碾过龟裂的大地,碾向汉军森严的营垒。汗水如溪流般从他们黝黑的脊背上滚落,砸进干燥的尘土里,瞬间消失无踪。

汉军望楼之上,戍卒紧握着角弓的手心已满是冷汗。他死死盯着营外那片被牛蹄和人足反复践踏、早已寸草不生的开阔地。突然,他脚下的望楼地板传来一阵清晰的、持续不断的震颤感!这震颤并非来自远处牛群那撼动大地的奔腾,而是源自脚下,仿佛有沉睡的巨物正在地底翻身。

“地……地下!”他失声惊呼,声音因极度的惊愕而变调。

营外那片开阔地,距离汉军最外围壕沟约三百步之处,坚硬龟裂的黄土表层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翻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和泥土簌簌落下的声响,数十具……不,是上百具深埋地下的简陋木棺破土而出!棺木腐朽发黑,沾满湿泥。紧接着,“轰隆!轰隆!”棺盖被从内部猛烈掀开、掀飞!一个个身影挣扎着从棺中爬出。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蜡黄,眼珠浑浊无神,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翳,行动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和迟缓。他们的背上,无一例外都背负着一个鼓鼓囊囊、用湿泥封口的粗陶大瓮——瓮中散发出的刺鼻火油味,即使隔着数百步距离,也隐隐随风飘来。这些被太平道秘制药酒或符水麻痹了神志、沦为行尸走肉的“黄巾力士”,踉跄着,摇晃着,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茫然却又坚定地朝着汉军营垒的壕沟方向扑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诡异,在身后留下深深浅浅、拖沓的脚印。

“放狼烟!示警!”望楼都尉的嘶吼带着破音,几乎撕裂了喉咙。他一把夺过身旁戍卒的火把,就要点燃狼烟台上的干柴。

然而,示警的狼烟尚未腾起,东南方向,靠近一片茂密芦苇荡的边缘,异变再生!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同时扶起,上千具披挂着汉军制式皮甲(显然是缴获的战利品)的草人骤然立起!这些草人扎制得相当粗糙,腹腔部位却异常鼓胀。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就在它们“站”起的瞬间,无数被惊扰的毒蜂“嗡”地一声从草人腹部的破口中疯狂涌出!黑压压的蜂群在空中急剧盘旋、聚拢,在某种奇异哨音的引导下(那哨音尖锐而飘忽,似笛非笛,似埙非埙),竟不可思议地在昏黄的天空中,渐渐排列组合成四个巨大而扭曲的篆字——苍!天!已!死!

这由活生生的毒蜂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谶语,带着令人窒息的邪异和压迫感,悬停在战场上空,仿佛上天降下的最后审判。

暮色,终于彻底吞噬了天边最后一缕残阳。无边的黑暗如同浓墨般泼洒下来,笼罩了四野。也就在这黑暗降临的刹那,黄巾军的庞大阵线上,骤然亮起了数万支熊熊燃烧的松明火把!跳动的火光连成一片浩瀚的火海,将半边天空映照得如同燃烧的地狱,也将阵前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

火光最盛处,三百面巨大的鼍龙皮战鼓(用扬子鳄皮蒙制)被推至阵前。赤裸上身的鼓手们浑身涂满象征死亡与净化的惨白垩粉,在火光的映衬下如同从九幽爬出的鬼卒。他们双臂肌肉坟起,巨大的鼓槌高高扬起,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紧绷的鼓面!

“咚——!!!”

第一声鼓响,如同盘古开天辟地的巨斧劈开了混沌!声浪不再是单纯的声响,而是化为有形的、狂暴的冲击波,瞬间撕裂了沉闷的空气,狠狠撞在汉军营垒的壁垒上,震得望楼木梁簌簌作响,震得营内士卒耳中嗡鸣,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咚!咚!咚——!!!”

三百面巨鼓同时擂响!声浪汇聚成灭世的雷霆风暴,席卷整个战场。大地在声浪中颤抖,空气在声浪中沸腾!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如同狂暴的心跳,催促着毁灭的降临。

鼓声就是号令!

“呜——呜——呜——!”尖锐凄厉到不似人声的骨哨音(据传以战死者的胫骨制成)在鼓声的间隙中陡然响起,如同厉鬼的哭嚎,刺入每个人的骨髓。

哨音未绝,那三万头早已被火光和巨响刺激得双目赤红、躁动不安的犍牛,被驱赶在最前方的敢死士卒用长矛狠狠刺入后臀!

“哞——!!!”

惊天动地的牛吼汇成一片痛苦的狂潮!尾部浸透油脂的麻秸被瞬间点燃,化作一条条疯狂甩动的火蛇!极致的剧痛彻底摧毁了这些温顺牲畜的理智,它们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疯狂。三万头燃烧的火牛,如同三万颗从地狱深处喷射而出的巨大火流星,在震耳欲聋的鼓声和凄厉的骨哨声中,低下头,挺着缠绕黄巾、燃烧着烈焰的犄角,以排山倒海、毁灭一切的恐怖气势,向着汉军营垒的方向发起了死亡冲锋!牛蹄践踏大地,卷起更加浓烈的烟尘,火光与烟尘交织,形成一片吞噬一切的死亡风暴。

紧随在这片狂暴火海之后的,是那上百辆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地公车”。当火牛阵冲至半程时,这些怪异的车辆突然停了下来。车厢顶部的蒙皮猛地被掀开,露出了隐藏其内的、结构简单却力道惊人的杠杆式抛石机!早已准备就绪的黄巾力士们齐声怒吼,奋力压下长长的杠杆臂!

“呼——呼——呼——!”

上百颗硕大的、裹满了粘稠火油、正在熊熊燃烧的草球,如同陨星般被高高抛起,撕裂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带着死亡的长啸和刺鼻的焦糊味,划出一道道刺眼的火红抛物线,朝着汉军营垒的栅栏、箭楼、刁斗,狠狠地砸落下来!火球未至,那股灼热的气浪和毁灭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中军大帐内,皇甫嵩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帅案之后,身形如渊渟岳峙。帐外那灭世般的鼓声、牛吼、火球破空的尖啸,似乎都未能让他如山的面容有丝毫动容。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刚刚由亲卫呈上的那支竹筒上。竹筒上,那道深深的十字刀痕在案头跳跃的烛火映照下,如同淌血的伤口。

他伸出宽厚、指节分明、布满老茧的手掌,拿起竹筒。指腹缓缓摩挲过那粗糙的封泥和冰冷的十字刻痕,然后,极其稳定地捏碎了封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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