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mm……！”
随着李青吐出这个特殊的音节，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蓦然响起，火光冲天，将夜幕照得火红一片。
李雪儿捂着耳朵，一边欣赏这绚丽花火，感慨道：
“不得不说，单论玩火药这块儿，人家并没有落后咱们多少……”
话没说完，却不见李青身影。
转眼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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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儿额头冒出几根黑线，顾不上发牢骚，连忙跟上……
“等等我……”
连着跑出二里地，李雪儿才终于追上了停下脚步的李青。
这一通跑，跑的她上气不接下气，郁闷道：“干嘛跑这么快？”
李青理所当然的说：“咱们这是做贼，做贼就当心虚。”
“？”
李雪儿实在搞不懂他的逻辑，刚放火炸人家火药库的时候，你如入无人之境，也没见你做贼心虚啊。
“接下来去哪儿？”
李青取出一部分情报瞧了瞧，打了个哈欠，道：“先消停一段时间，养精蓄锐之后，去烧他们的战舰去。”
李雪儿咽了咽唾沫，望着这样的李青，总觉得……怪怪的，与心目中的李青，大相径庭。
李青却会错了意，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羊毛，傻子都能看出来，虽然咱们在暗，人家在明，可若咱们连续炸火药库，人家哪能不防备？所以啊，除了不能密集作案，还要间错开来，今个炸他们的火药库，明个烧他们的舰船，后个销毁他们的造船厂……”
见李雪儿还怔怔望着他，李青皱眉道：
“都说这么明白了，还没明白？”
“不是不明白，只是……”李雪儿讷讷道，“咱们不是行侠仗义来的嘛，咋搞得……跟土匪强盗似的啊？”
李青不以为耻，颔首道：“客观来说，咱们就是土匪强盗啊。”
李雪儿：-_-||“不是大侠吗？”
李青白眼道：“我可没你这般厚脸皮，跑到人家地盘搞破坏，还以大侠自居……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
“……”
“快跑快跑。”李青说话与行动同步进行，眨眼间，就要消失在夜幕中。
“我……”李雪儿郁闷又无奈，却也只好埋头跑路。
真的是，这跟她想象中的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根本不一样。
太羞耻了……
次日。
二人走在大街上，再看李青，哪里还有昨夜的做贼心虚，悠哉悠哉，惬意的很。
李雪儿心目中的李青有点崩塌……
自从到了不列颠，李青的人设在她心中就有点小崩，哪成想，小崩只是开始。
不过……这坏坏的李青，似乎更有魅力。
“看路啊，看我干嘛。”李青好心提醒，“当心踩到屎，踩到了，可得离我远点儿。”
李雪儿：-_-||
“这跟你上次来的时候，区别大不大。”李雪儿主动找了个话题。
“这得看哪方面了。”李青悠然道，“要说平民，那几乎没区别，甚至还要更糟糕一丢丢，可要说军队实力，那区别可就大了，虽然上次我没详细了解过，可至少那时候，佛郎机还没自大到公开扬言瓜分全世界……”
殖民化发展，纵有诸多弊端，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套模式下的发展速度，堪称恐怖。
甚至可以说，没有更快的了。
生意做的再好，也不如直接抢来的干脆。
之所以财富都流向了大明，非是殖民化发展的问题，而是统治阶层目光不够长远，政治不够成熟。
当然了，以大明的视角来评价，多少有些欺负人了。
世界这么大，怕是也只有中国的历史政治一直延续、并传承了下来。
周吸取商的教训，秦吸取了周的教训，汉吸取了秦的教训……
虽然过程是曲折的，甚至有些还是错误的，但从大局来说，整体上还是向前的，无论政治体系，还是王朝制度，一直在蜿蜒向前……
单从封建王朝下的体系制度来说，一直在完善，一直在成熟。
如此情况之下，佛郎机陷入如此境地，就不值得奇怪了。
不是他们太不堪，只是对手太强大。
李雪儿听着他的讲述与分析，好奇道：“照这么说，单凭咱们搞破坏，并不能让他们熄了称霸世界的心啊。”
“当然不能！”
李青说道，“他们在这个模式下，攫取了海量的利益，获取了空前的壮大，路径依赖已经养成，哪怕国王是不世出的英主，也绝不可能摒弃这条发展路线，大势之下，非个人意志能够改变。”
“不列颠呢？”
“一样会走这一条路。”李青说道，“就像秦六合一统之后，秦王取三皇、五帝之尊号，自称皇帝，打那儿开始，皇帝就是无数豪杰的终极追求，千余年来，哪个豪杰能禁得住。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李雪儿轻轻点头：“这条路走到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在反噬中灭亡！”
李青语气笃定，接着，又道，“不只是殖民这条路，就连我们现下的王朝制度，最终也一样会走向灭亡。”
“所以你才坚持改制？”
李青颔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可我们也有路径依赖啊。”李雪儿说。
“所以我才忍耐了十一朝……哦不，现在应该说十二朝了。”李青轻叹道，“多亏我是个长生者，不然穷尽百年，也无法改制，就算能改制，也熬不到改制成功的那一天……”
李雪儿沉吟着问：“时下已经具备改制土壤了，离改制成功……还要多久？”
“这谁说的好？”
“大致预估一下嘛。”
李青思忖少顷，道：“顺利的话，百年就差不多了，当然了，我追求的改制，不是一下子跳到我那个时代，这根本不可能，我追求的是阶段性的改制，资本就是其中之一。”
李雪儿试探着说：“要不再等等吧？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反正你都等了十二朝，也不差这点时间。”
李青哈哈一笑，道：“如今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即便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改制也一样会如期进行。”
“为啥？”
“因为……我说了也不算了。”李青说道，“就是我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强行阻断进程，大明必崩，无药可救！”
李雪儿默了下，道：“不论如何，希望你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也说了，败了尚可挽回，大明有你，有李家，还是能兜底的。还有，我那些不着调的话，都是瞎说的，正如你所说，我啥也不懂，你别往心里去。”
李青含笑点头。
“对改制，我很有信心，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吃喝玩乐大半个月之后，悍匪二人组再次出山。
一出手，就烧了人家三艘战舰！
再蛰伏，再出山，烧了一座造船厂。
又蛰伏，又出山……循环往复。
终于，葡萄牙王国高层坐不住了，全面戒严，全面搜捕，不惜一切代价地缉凶……
经过长达半年的调查，顶风作案的李青和李雪儿，被这群外国人纳入了犯罪嫌疑人之列。
没有证据，全凭猜测。
可人家似乎也不需要证据。
由于长相的原因，二人很快就待不下去了，只好跑路，去西班牙王国作案……
虽然李青不惧王国武装，可到底带着李雪儿，而且，他也不想正面硬刚。
可以悄咪咪的做坏事，省心又省力，干嘛给自己增加难度？
打游击才更有性价比！
于是乎，受害者变成了西班牙王国……
李青化身活阎王，见了好东西就烧，就炸，就摧毁……
心狠手辣，惨绝人寰。
若用一句汉话来表达王国统治者对李青的愤怒，多半会是：恶贼，吾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
“bomm……！”
夜空一次次的升腾起绚烂火焰，搭配李青的坏笑、对方的谩骂，造就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李青乐此不疲，李雪儿被动乐此不疲……
~
大明。
时至五月，寒气方才彻底散尽，阳光和煦，枝头挂绿。
冯保回京的同时，大明的商船也终于抵达了金陵。
受恶劣气候影响，这次与不列颠的贸易漫长了些，不过收获还是挺大的，带去的宝钞如数奉还，还赚取了堆满船舱的羊毛夹克。
大高玄殿。
朱厚熜在黄锦的伺候下，穿上了厚厚的羊毛夹克，啧啧道：“别说，造型别致了些，还挺贴身的。”
当然贴身，这是冯保特意根据太上皇的身材挑选的。
“太上皇喜欢就好，这样的羊毛夹克，足足五艘宝船。”冯保谄笑道，“大明银钞一张不少地带了回来。”
朱厚熜又脱下，道：“都禀报过皇帝了吧？”
“是，皇上已经下旨龙江船厂铸造舰船。”冯保知道太上皇唤他来的真正目的，不待其问，便主动道，“永青侯托奴婢给太上皇带句话，让您好生保重龙体，说既然传位了皇上，就放松一些，他不会在海外待太久，等忙完了要忙的事，就回大明……”
“忙完要忙的事……”朱厚熜嗤笑道，“他回不回来与朕何干？跟谁想他回来似的……可有说大概时间？”
“啊，啊？”冯保差点没转过来弯儿，愣了下，才道，“回太上皇，永青侯没说具体时间，不过奴婢听他的话中意思，应该不会太久，永青侯说……大明马上也有要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