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丽菈用了三天，就将处理了大半堆积下来的任务。
剩下的那一半，即便是以她的知识水平和智力也没办法解决，而那些任务与其说是‘困难’，倒不如说是有人在刻意为难。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果是有着明确目标的委托，任务指标单一，很容易就能判断任务是否完成，可是戴丽菈处理的那些任务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标，很难判断是否已经完成。
好在过去了三天，戴丽菈的工作有一些初显成效，受到委托人的反馈之后，聚义阁的杜娘子对戴丽菈有了新的认识，终于肯把戴丽菈的签约申请送往官府。
而这三天的时间，钟晔和莉莉安也调查出汴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只要上游戏论坛看一眼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多玩家遇到困难之后大都会上游戏论坛发帖寻求攻略，毕竟他们是来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玩的。
汴梁在这个时代还算是一个大城市，有许多玩家，通过这些玩家，钟晔和莉莉安能知晓那座城市发生了什么。
不过，为了能够让戴丽菈相信，且骗过莉莉安直播间的观众，钟晔也还是实际去调查了一番。
结果发现，安阳的几个粮店的粮食价格都有了略微上涨，不过幅度并不大，尚且在人们的接受范畴之内。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钟晔离开城市，下乡调查之后就发现，有几个从汴梁来的粮商直接从农民手里收购粮食，而安阳的粮商又不愿意提高收购价格，这才导致了安阳粮食出现紧缺的情况。
粮食紧缺，自然得提高出售价格，尽量拖缓粮食售卖的速度，然后在争取到的时间里与农民谈妥新的收购价格。
汴梁周围的城市可不止安阳一个，距离汴梁最近的城市也不是安阳，可是汴梁的粮商都来到了安阳乡下与农民谈判收粮，可想而知，如今的汴梁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知晓了这些事情之后，钟晔心情不免感到了沉重。
无论是他调查到的情况还是玩家们给出的信息，都表明了一件事——汴梁闹瘟疫了。
这种瘟疫不是普通的瘟疫，它并不会致使患者身体虚弱，正好相反的是，它能让患者身体变得更加强壮，身体素质变得更强，而这些增强的代价却是食量增大。
当初钟晔也经历过一段食量大增的时期，很清楚人类是很难抵御饥饿的。
即便以他的意志和耐受能力，也难以抵抗饥饿感。
一般人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的东土因为早早与地球华夏建立沟通联系，生产力飞跃式的发展，虽然贫穷依旧是常态，但像过去那种饿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像是汴梁这样的富有地区，许多人哪怕手里没有什么余钱，每天填饱肚子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在抵御饥饿感的时候，他们的耐受力远远不如他们的先辈。
如果能够满足人们的需求，感染这种瘟疫对于人类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好事，但如今丹世界整体的生产力都还相当落后，哪怕是东土，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而且感染这种瘟疫之后，人们对于食物的需求几乎是无上限的，根据一些已经感染了这种瘟疫的玩家描述，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属性增长得很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属性增长速度就慢下来了，与之相对的是他们身上的脂肪和赘肉开始增长。
如果他们再继续吃下去，身体会变得越来越肿胀，最终，要么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体重和紊乱的生理系统而死亡，要么……变成怪物。
汴梁的官府很早就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可是他们对此没有办法。
粮食渠道大都被大地主和商人把握在手里，而官仓里的粮食还需要留着一部分赈灾救急，他们早就把能放出来的部分全都放出去了，对于汴梁愈发扩散的疫情依旧是杯水车薪。
他们现在这时候前往汴梁……能做什么？
戴丽菈对钟晔‘前往汴梁’的决定有点疑惑，不过她对汴梁的情况也有几分兴趣，所以没有反对。
收拾完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莉莉安突然发问：“老师，你有没有一种既视感？”
感觉到戴丽菈疑惑的视线，钟晔解释道：“在西陆的时候，我和莉莉安也曾遇到过一次类似的瘟疫，那种病毒同样会导致一个人的食欲大增，但那种病毒还会让人因为过度饥饿而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变成另外一种生物。”
钟晔转头，望向前方的城门，沉重说道：“眼下这种瘟疫更加温和，这也代表，会有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甚至会认为这是一种好事，然后放任瘟疫散播……”
瘟疫之所以被人畏惧，正是因为传播性和致死率，可一旦致死率降低下来，只拥有传播性的话，对于很多人来说，瘟疫便不再可怕。
戴丽菈找到的最早的那张单子是六天前的，也就是说，安阳的粮商在六天前开始想着要把粮食运到汴梁，然后把金钱运回来。
这种本该是机密的事情，却被作为委托投到了聚义阁，只能说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也是从侧面说明了，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把粮食运往汴梁，正因如此，还会希望得到一套新的方案。
汴梁的需求仍在持续上涨，可是瘟疫好像被什么东西限制在了汴梁，哪怕那些粮商来往过汴梁数次，却都没有染上瘟疫。
这种事情属实奇怪，让钟晔禁不住想起了康斯坦西亚那里发生的事情。
东土很大，安阳距离汴梁有几百里，就算钟晔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更不要说那些需要运送粮食的粮商了。
安阳的粮商来往两座城市不止一次，汴梁的粮商也前来安阳收购粮食，无一不在说明汴梁的瘟疫已经传播了一段时间。
可是，钟晔他们在聚义阁的时候，很少有听到相关的消息，游侠们偶尔说起的时候，大都当作一个闲谈，不会深入交谈。
没有人关心汴梁发生的事情，因为经过长时间的验证，那场瘟疫已经被证明了不会传播出汴梁。
“……不像瘟疫，反倒像是一场祭祀。”
戴丽菈并不会骑马，所以她骑在马背上的时候，都是由钟晔帮她牵引缰绳，控制马的行走方向。
三人行走在国道的结实水泥路面上，马蹄不断踏下，发出声响。
听了钟晔的讲解，戴丽菈笑道：“你们想想看，那些感染了所谓‘瘟疫’的患者既然知道了汴梁有问题，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官员不能擅离职守也就算了，可是民众呢？进出和来往汴梁的粮商呢？难道他们就不能逃离吗？
“对了，似乎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对这件事本身都漠不关心，他们只在乎如何解决瘟疫，又或者是能从这件事里面捞多少钱，但对于这个事件的本质没有进行过任何一点思考——至少从目前得知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莉莉安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好像还真没有人在意这个‘瘟疫’是怎么出现的，所有人都在关注怎么解决瘟疫，或是怎么捞钱！”
不只是汴梁的官员、百姓，就连玩家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钟晔眉头紧皱，这或许还真是一种‘病毒’，只不过，是模因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