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瞎子杨姮一起消失的，还有陈鸣。
但小三爷看上去并不着急，他似乎从发小方才一言难尽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只是一味沉默地陷入自己的思绪。
地底死寂一片，只有韩娜用氧气瓶呼吸着，时不时弓起身子抽搐着像一条濒死的鱼，嗓子眼里发出的“嗬嗬”声在山洞里回荡着，这种声音听久了应该习惯，可莫名的，听着听着，直让人后背生寒汗毛炸起。
仿佛在与看不见的举着镰刀的死神处在同一片地狱，哪怕见惯了生死，眼睁睁的感受生命的流逝依然让人惋惜和难过。
小三爷轻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不必要的杂乱想法剔除，抬脚走向已经完全没了动静的人首蛇身的尸体。
离得近了，早先感觉到的那股腐烂的混着臭水沟癞蛤蟆和发酵的血液腥味越发浓重直冲人鼻腔和眼睛，熏得人头脑发昏，
有时候没嗅觉其实也挺好的，邪帝暗自苦笑，这种味道多闻几次真的让人恨不得螺旋升天。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在了这具尸体的特质上，人脸，蛇身，黑血，其音如婴儿，看这攻击性和满地的尸骸，似乎也不可能是素食动物，
还有门上那模糊的轮廓，人面、马身、虎爪，
长成这样，也不会是现有的兽类纲目，
那么，在动物世界找不到的东西，在山海经食谱上绝对有一席之地。
小三爷一边思考，一边无意识的伸手去摸地上已经凝固的黑色血液，猝不及防被人往爪子上拍了一巴掌，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转头一看，胖妈妈蹲在他身边，看向自己崽子的视线极其不善，
“这也想摸那也想摸，真是乌龟掉盐缸给你这小王八闲完了，没事儿干就去举着小哥跑两圈，你他丫的少给我来变魔术那套啊，我要咬人的，我真要咬人的。”
往日里留下的心理阴影，看见天真摸东西就发怵。
这番凶神恶煞的模样，小三爷先是一愣，而后轻咳一声抿嘴掩去了脸上的笑意，抬手投降示意自己是无辜的啥也没干，
“苍天可鉴，我刚真是无意识的动作，真什么也没想干。真的。”
他现在的样子，和渣男就差一个天打雷劈全家死光光的毒誓。
因为嘴上虽这么说，可看到王月半一惊一乍后怕的样子，就，又有点想干了。
真是作孽。
这叫什么，这就叫，胖妈妈已经三天没打我了。
王月半，没有我，谁还把你当草船。
一连串的天马行空差点又把自己逗笑，忍了又忍，翘起嘴角就是下不去，最终没法子，破罐子破摔压低了声音笑倒在胖妈妈身上，
身后的张起灵抱着刀看着他的背影，像是被他俩感染，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花儿爷干脆的摇头失笑，
他们动静不大，但刚才的沉重，倒是悄然消散了些。
“糟心玩意儿，我就知道你这个狗东西没安好心。你走远点儿的，他爹的再把别死了的又给弄活了，死孩子就是见我没挂彩不痛快，没良心的东西白养你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就把人拖起身后退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远到已经站到了最初看到的雕像旁边，
这会儿的小三爷已经笑够了，冷不丁看到那座凶戾的人面蛇身黑曜石雕像，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平将思绪拉回正轨，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人面蛇身的怪物，确实不属于蛇人族，而是一个异变体。
胖爷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同样看到了那枚青铜门的“钥匙。”
“咋的吴大教授，又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堂。”
“胖子，你知道猰貐吗？”小天真收回眼神，满脸的认真。
“什么鱼？”皱着脸思索一秒钟，果断摇头，“没吃过，胖爷我只爱吃红烧鱼。”
吴邪一噎，“不是吃的鱼——”没说完自己卡住了，毕竟这东西还真不知道怎么归类，说人也不是，说兽也不完全。
“你说的，是吃了西王母不死药的猰貐，那位传说中被无辜坑杀的天神？”
花儿爷突然插了话，他说出口的瞬间，与吴邪视线相对，似乎刹那间明白了发小到底想说什么，神色浮现出一抹了然。
听到西王母、不死药之类的关键词，连刚才嬉皮笑脸的王月半都收起漫不经心，脸上多了几分细致，闷油瓶清冷的目光也落向了解雨臣等着他的下文，
“在山海经北山经中，有猰貐居于少咸山，人面马身虎爪，传说曾是一位老实善良庇护四方的天神，但不幸被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危月燕所杀，西王母感念他平日的善行，怜悯他受了无妄之灾，便赐给他一枚不死药让他于昆仑山复活。”
“可没想到他复活后不仅性情大变，甚至连模样都不似从前，变成了一只人面蛇身喜食人类的怪物，叫声如同婴儿啼哭听者头脑剧痛。关于它的记载寥寥几笔不甚详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十日并出时从昆仑深渊逃脱危害人间，被羿一箭射死。”
简短的几句便概括了整个来龙去脉，清晰明了，胖爷沉默了几秒，
“等等等等，西王母不死药，是我知道的那个吗，就天真说的那个，吃尸鳖丹进玉俑睡三千年然后长生？”
“名字一致，但东西不一定。你也看到了，吃不死药的反应截然不同，一个是和猰貐一样疯狂，一个是和鲁殇王一样相当于活死人。”
“而且这个时候西王母的形象记载还是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尸蟞丹是西王母不知道第几代的研究产物。”
“从猰貐的下场来看，当年那枚不死药是有明显缺陷的。但也说明，西王母对不死药的研究，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解老板眯了眯眼睛，无意识展现的气势极具压迫感，
至少也是在当年陨石浩劫降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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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多定时，嘎嘎嘎嘎，
定个午安吧，么么。